赵青玩味地说道:“不过香蕉牛奶什么的,我倒是被你喂得多了,我们之间也算扯平。”
苏越:“!”
他反应过来后差点把营养液给喷出来,好不容易将草莓口味的营养液喝完,赵青又拿着香蕉口味和牛奶口味的跃跃欲试,这时肖覃去找吸管回来了,拯救了差点被呛到的苏越。
肖覃眯着眼看着面颊处带着一丝可疑微红的鹦鹉,深深怀疑赵青趁他离开的时候做了点什么,不然为什么鹦鹉看上去像是一副被搓揉过了的模样?
他用吸管将另外两管营养液都喂给了鹦鹉,见他确实喝下去没有反呕后,才开口道:“那名叫君太白的青年和我们提过了特殊药物的事情,我也远程参与了那种解药的研发,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但应该可以赶在他们集体发病之前完成。”
他顿了顿,十分严肃地说道:“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好好撑下去,绝对不能放弃,我也会尽力帮你治疗。”
苏越没想到白鸽会这样劝他,更没想到那三管营养液竟然不是临终关怀的食物?
他有些不解,有些讶异,又有些感动,他低声道:“谢谢,但不用多费力气了,我很清楚自身的情况,那些伤口你们也看见了,我熬不了多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
他想说麻烦一枪爆头,帮忙无痛断气,或者一针断魂,瞬间升天,既不浪费子弹,也不浪费空气。只是话到唇边,苏越再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对上了一双深沉阴暗,仿佛在眼底隐藏着惊涛骇浪一般的双眸。
被团长用那样夺人心魄、气场森冷的眼神注视着,苏越微微一怔,不由得垂下眼眸避开了团长的视线,他到底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肖覃还在不依不饶地问他:“你想让我帮忙做什么?”
片刻后,苏越才回道:“麻烦你帮我配一点辅助的药。”
肖覃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审判的事情不急,无论将来是死是活都先等解药出来了再说,不然审到一半你就一命呜呼,这会让我们很没面子的。”
听到这样委婉的借口,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点滴同事爱,让苏越不禁有些想笑,但是团长还在用那种锐利冷峻的眼神盯着他,苏越勉强保持了沉稳镇定的神情。
赵青盯着鹦鹉半响,方才淡声道:“白鸽说得对,活着才能接受审判,才有机会赎罪,死了只是在当逃兵,令人不齿。”
苏越并不介意当逃兵,他连卧底和叛徒都当得,区区逃兵算得了什么?
这样带着一身伤痛也帮不上什么重要的忙,甚至还会有痛到极致失控伤人的风险,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利人利己,永绝后患。
肖覃忙着去配药了,赵青看着神色不变,心思难测的鹦鹉,如果不是这些束缚足够紧固,恐怕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鹦鹉就会做出必要的反应,可不会乖乖躺着让他喂食。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人勾上了床,又是怎么一次次地被假象所迷惑,沉沦在那若有若无的情动之中,强行屏蔽掉了六感,最终选择相信这名男人?
赵青漠然看着鹦鹉,道:“你连三年多的卧底生涯都熬过来了,不如再多努力一下,难不成还会比在我旁边更让你难以忍耐?”
苏越怔了一瞬,随后又听见赵青似乎有些疲倦地说道:“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苏越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重获自由的团长,想到的是上辈子的被囚禁在牢狱之中的赵青,那样被困泥潭,屈辱交加。
他总不能重活了一辈子,就将以往的过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曾经走过的路,曾经做过的事,曾经遇过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血淋淋的过往,而非一触即碎的幻影,也非一场雪山惊梦。
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阴暗角落里的诸多无人知晓的罪行,在被翻出后终将得见天光,迎接应有的审判。
苏越将纠缠了两辈子的千言万语咀嚼咬碎,吞落入腹,只留下三字余音,他道:“对不起。”
赵青闻言不禁嗤笑一声,随性靠在医疗舱旁边,意兴阑珊地道:“你犯不着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我知道。”苏越的声音微哑地说道,“所以,请你不要原谅我。”
赵青眯了眯眼,他稍稍握了握拳,似乎想一拳砸在鹦鹉的脸上,但想了想鹦鹉的身体情况,他放弃了这个打算,把医疗舱门重新合上,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他转身走出了医疗室,生怕一时忍耐不住就把医疗舱给砸了,再把里面的鹦鹉拖出来按在墙上,好好地教育他什么叫做正确的道歉姿势。
暗鸦一伙人正坐在餐厅内,看着新来的一帮孩子在那里狼吞虎咽,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恐怕在逃离武装部后,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战战兢兢地,不敢随意外出采买物资。
程云将育才中心的人都带了过来,他本是准备按照原计划去找秦羽,可在受到君太白的通讯,知道苏越的身体已到极限,再不过来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时,他便和育才中心的成员们商量先到暗鸦基地这边来。
因为断了药的缘故,很多人显得精神萎靡,但在一些辅助药剂的帮助下好歹也能撑下去,不至于出现自残的状况,可惜这些辅助药剂只能作用于轻症患者,对于苏越那样病入膏肓的后遗症来说半点作用都没有。
程云此行不仅把育才中心的人都带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些他储存起来的资料,因为数据庞大又担心泄密,所以放在了很多存储卡里面,基本上是有关育才中心的发展历史和日常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