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直接走地面道路,反正下面的丛林直达中心城,只要直穿过去不就好了吗?”

谭新蕾瞄了一眼断桥底下那小到好像一巴掌就能盖住的中心城远景,旋即她抱臂蹙眉道,“你的想法很不错,但下次别想了,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丛林多少米的高空上吗?你是打算……”

她话还未说完,就站在她身旁的池昱忽然身子一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少年瞪大了眼睛——

发丝在眼前飞舞,耳边血液流过血管突突直响,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做出惊慌的表情前,他迅速跌落下了断桥!

当池昱消失在他们眼前的那一瞬间,谭新蕾忽然抽剑,她一把扒开了挡住她的陈依婷,旋即手腕一勾,大量的血液如喷泉般飞溅而出,模糊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

一颗还带着热气的头颅从男人的脖颈上飞出,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又随着惯性转到了正面,将那张仍然带着狰狞笑意的脸展现给了大脑一片空白的陈依婷与杨瑞文。

“……”

风声在池昱的耳边呼啸,所有的景色都像人生的走马灯般在眼前快速略过,他顺着求生本能胡乱地抓取一切可以救到自己的东西,但能触碰到的只有悬崖外凸出的锋利石块,坚硬的泥土割得他掌心鲜血淋漓,还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兴许是神明和他有点走后门的关系,池昱运气不错,大桥的断口处离地面不算太远,所以底下还搭了一块承重用的平台,池昱不偏不倚掉在了上头,被大地拥入了怀中。

他听到自己头骨被摔碎的脆响,还有类似脑浆迸裂的黏腻怪声,最后所有的意识都像断电的电子屏幕,瞬间陷入了黑暗。

“池昱!”杨瑞文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没多看那个被谭新蕾割头的男人一眼,只趴在裂口处往下呼唤对方的名字。

幸运的是,池昱没有坠落进丛林,他躺在大概往下十几米的平台上,血液浮夸地溅了一地,但还算是在众人的视野范围内,只要多找几根麻绳绑在一起就能把他拉上来。

不幸的是,这家伙后脑勺先着的地,出血量又这么大,现在睁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大概率是给他绳子都没力气拉上来,或者说完全是一个死不瞑目的状态也有可能……

“我去找绳子来!”杨瑞文心跳如雷,他从桥边爬起,脚步乱了节奏,一步一踉跄地冲去了附近的研究设施,祈祷着里头可以有能让他救上池昱的东西。

陈依婷的双腿也发了软,一边是摔得血肉模糊的池昱,一边又是颗死了还不忘记对着她笑的人头,吓得她理智都要蒸发。

“你看到了吧?”谭新蕾振剑,甩去了上面的血渍,目光又冷冷地瞥向刚才还站在身后同他们说话,但此刻已经人首分离的男人。

“我想你应该会理解我的行为。背叛这种事,有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将无条件地出现在我的必杀名单上,不会得到任何的原谅,我也不会聆听他任何的哭诉。”

对于谭新蕾的杀人演讲,陈依婷只能保持沉默,恐惧与不安占据了她内心绝大部分的领地。

当然,她不会出口反驳谭新蕾的行为,因为她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池昱是那个男人伸手推下断桥的。

没有任何的原因与征兆,就这么把送过他物资的救命恩人给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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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昱,池昱……!!

意识忽远忽近,像是在深海中不断地下沉,偶有光线透过眼皮照亮他的视野,而那些在他耳边呼噜噜涌动的水泡也奇异地发出了呼唤。

它们在叫他的名字,并且反复地说着,“醒醒,快醒醒啊!”

当对方的分贝忽然放大,池昱也在这堪比噪音的呼声中惊醒过来。

“呃……”

一瞬间阳光的色彩刺痛了他的眼睛,让池昱下意识地抬起小臂遮挡了面颊,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杨瑞文隔着许远距离的惊呼:

“太好了!他还活着!”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好像保持着同一个音量对他喊了许久。

池昱终于适应了一点光线,他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一块黏糊糊的东西从他抬起的掌心滑落了下去,啪嗒一声掉在他的脸上,冰冰凉的,还有些湿。

他困惑地抓了一把,发现居然是混合着血水的灰白色浆液,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打了个哆嗦后赶紧把它丢了出去。

“池昱!还有力气吗?”彼时的陈依婷也在桥上与他对话,听她颤抖的声音,应该非常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