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更衣室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先穿短袖出来了。”

“没找到?”梁然懵了,“该不会丢了吧?你那件球衣的配色我老喜欢了,我穿着显黑,每天就看着你养眼呢,咋能说没就没了?”

“谁知道,”谢程应没什么所谓的说:“丢了就丢了呗,脱下来放更衣室的时候也没怎么叠,说不定被那只小猫叼着了。”

“你开什么玩笑呢,学校里哪里来的猫?”

“这谁又说的准呢。”谢程应笑地眉眼弯弯。

他又补刀道:“还有,你那是本来就黑,不是穿着显黑。”

梁然笑骂了谢程应一句,正色道:“要我说,你得把那找回来,这球衫放在平常人手里值不少钱,跟你眼里的钱不是一个概念的,要是真被人拿走了...”

白芽的头越垂越低,鸵鸟似的埋着头,害怕听却又只能接着听。

梁子还絮叨着说着,谢程应也没打断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视线落到白芽始终低着的后脑勺上,神色若有所思,半晌,轻轻勾唇。

一进到自助店里,烤肉和火锅的香气就喷香入鼻,穿过琳琅满目的菜肴,众人在一个靠窗处落座。

演话剧的这些人里也大多是普通的学生,自助店选的也偏向平价,几十块钱一个人,女生们三三两两挨在一起,剩下就围了一圈男生,好在座位拼了个桌,也够大,不显拥挤。

这些天大家演话剧都很辛苦,有时候还会耽误课,这次正好也趁着这个饭局一起熟络熟络感情,顺便都犒劳一下大家。

眼看座上大家都跃跃欲试,谢程应也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心想着跟在白芽身后看他都爱吃什么,可正在这时候凌书泽又给他发消息,说的有关脱敏治疗的事,谢程应瞬间沉迷在手机里,没有再起身的动作了。

白芽回头看到谢程应低头在看手机,抿了抿唇。

他随着大部队试探性站起来,跟在吴昊阳为首的几个男生后面一点的位置。

这家自助厅是a市很有名的一家餐厅,主打的就是价格实惠还菜系多样,白芽从没有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吃的,看着看着就有些眼花缭乱,人来人往人又多,不知不觉就跟丢了。

他一路没什么目的的走着,实际上他确实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奶糖那些是因为吃了就会有力气,对他而言是刚需品;米饭和咸菜是因为廉价也管饱,这段时间每天谢程应都给他投喂午餐,好吃是好吃的,但要说是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还真没有...

白芽逛超市似的逛着逛着,就荡悠着来到水果区,他看着冰柜里沁着水滴的橙子,就挪不动道了。

他记得第一次时候谢程应给他吃橙子,骗他说橙子汁会伤手,喂他吃的。

白芽找出盘子捡了两个橙子,一个又大又圆,另一个也很圆,但是比起那个大的来说稍小。

他拿着旁边的剥皮器把橙子皮剥开,心满意足地端着两个橙子往回走,和旁边拿的盆满钵满的路人截然不同。

往回走的路上却状态开始变差,眼前先是一阵阵发黑,然后是视线模糊。

白芽很镇定,事实上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他的眼睛黑色素沉淀少,伴随而来的并发症是眼球震颤和近视,对于一个白化症的病人来说,这两项其实都算不上很严重,可有时候他吃那个白色药片后就会症状加重,眼前就像现在这样一阵阵发黑。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路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像是一朵朵一动的彩花,让他更添缭乱,有点发懵。

他只能跟个盲人一样小步移动着,步履维艰如踩钢丝。他已经足够谨慎,却还是不慎和一个比他高很多的迎面相撞。

橙子从盘子上骨碌碌滚到地上,白芽慌得忙俯下.身去捡,那个人本想骂白芽没眼睛,看到白芽的发色后又默默住了嘴,嘀咕一声“倒霉”,转身走了。

白芽近乎是把脸都趴在地上才看清那两个橙子的位置,他把那颗大一点的橙子踹在怀里,手上握着那个小一些的橙子,茫然地站在岔路口,耳边也是嘈杂一片,他看不清周围人看向他的视线,因而更加无措。

“白芽,”刘玉玉看到了白芽,她端着一盘子海鲜,走过去问,“怎么了,站在这怎么不回去?”

白芽看不清人,听声音才知道是谁,他有些难堪,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说:“找不到路了。”

刘玉玉了然,她指了指方向,白芽顺着看去,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白芽的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再开口。

刘玉玉察觉到一丝不对来,她看着白芽不住颤动的瞳眸,好心地笑道:“正好我也取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白芽这才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刘玉玉身后,紧绷着神经生怕走错一脚,好在终于到了地方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