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人都知道白芽平时一向是戴手套的,私下也曾悄悄议论,她的视线错不及防地落在那双媲美白玉似的手上,愣愣道:“原来你的手这么好看啊?”说完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白芽只是点点头,无声而小心翼翼接过那个铁撮子。
也不是很难的,只要捱过打扫课,回了教室,总能把手套拿回来的。
白芽心里不断地暗示着安慰自己。
和他一组的是个外班男生,这个男生手里拿着和撮子配套的扫帚,正一脸烦躁地扫着落叶,满心不情不愿的样子。
白芽并不打算和他产生过多接触,低下.身抄起撮子,他目光落到地面上脏兮兮乱糟糟的树叶上,又看了看白色的校服衬衫,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袖子掳上去了。
他有洁癖,让他袖子上粘满泥土和碎屑比让他死了更难受。
一旁那个男生耐着性子扫了会儿地,终于撂挑子不干了,把扫帚一甩,一屁股坐在刚刚扫起来的碎叶子上,坐起一片空气的灰,看地白芽直皱眉。
白芽权当没这号人,抄起扫帚和撮子自己干起来。
不想那男生盯了白芽一会儿,突然道:“哟,我当这是谁呢?”
他很早以前就想跟着任溢,可任溢总也看不上他,但他知道任溢最烦白芽,可也逮到了表现表现的机会。
男生看着白芽发白的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刺着:“老相识了啊,你还和以前似的没爹没妈?你那个舅舅不管你啦?一扭头听说你现在都给别人带饮料零嘴儿挣钱呢。”
这种刺耳朵的话白芽自从初中他家出事儿后就一直听到高中,背都会背了,早已经不痛不痒。
但无论他听了多少次,也不习惯,更不顺耳。
他天生拖带着这具满目疮痍的身体,说话太累,他学会了沉默。
男生脸色难看起来,伸手道:“扫帚给我。”
他拿起扫帚,故意把剩下的一地碎叶子罗地高高的,示意白芽:“过来收垃圾啊,还需要我付钱是怎么着?一百块够不够买你做一个月的啊?”
白芽单膝蹲下,把撮子放在叠高高的落叶边上,紧接着那个男生一扫帚把那堆碎叶扫起来拍散,白芽身子向后撤去,想要起身,却传来一阵低血糖的眩晕感。
下一秒,那个男生一脚踩在白芽的手背上。
肮脏的鞋底碾在裸.露的手背,最先的是喉头泛起的恶心感和呕吐感,仿佛被迫吃了世界上最臭的发霉发烂的食物,不住干呕,针扎的痛感慢三拍地袭来,身体却石化了一般勉强维持着蹲着的动作。
却又无法抑制的,双颊发热,呼吸急促。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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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程应把手套提起来看。
这是一双最普通的手套,看不出什么特别,被主人保管的很好,但即便如此也因为使用时间长而有些不可避免的磨损。
白芽真的会为了讨好任溢而不厌其烦地戴着这个手套这么些年吗?
可他的手嫩滑地可以在上面刻字了,确实是没有什么狗屁的皮肤病。
谢程应烦躁地闭着眼,脑海里全是白芽刚才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会在任溢面前也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梁子的叫声打断了谢程应的思绪。
谢程应手背附在眼上:“滚啊,边儿去别烦我...”
“你那块心肝肉的事儿,确定不管?”梁然声音打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