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天攻破神水山庄,将那孩子收入麾下,如今他拜入翠微天,习得功法,又凭白受了这些苦楚。要是查出当初的事情跟方家有关,还不知道如何敌视方家,敌视府主您,有太上长老给他撑腰……”
方家主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恐怖的气势将他狠狠压在地面。
方行晚神色可怕,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实质化,“本座这些年就不该一再给你擦屁股,纵得你如此愚蠢不堪!”
“府主……”方家主哀鸣,感到浑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积压,剧痛袭遍每个角落,口中溢出鲜血,却根本没法惨叫。
方行晚居高临下,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都到这种时候,还试图胡说八道糊弄本座。是本座给了你太多偏爱,才叫你生出这种错觉,以为每一次都会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恃宠而骄。”
他讥诮:“万万没想到那人擅作主张?依本座看,分明就是你暗中指使那人磋磨瑶光君的转世,知道他被卖入神水山庄,怕是高兴坏了,笑到扬眉吐气!瑶光君惊才绝艳,何止将其他门派的天骄衬成渣,仙府内的世家子弟在他面前也都黯然失色,包括你这个废物!”
“你爹能够活下来,是清辉君拼死相救!瑶光君突然陨落,你爹大受刺激,这才旧伤复发。你虽然不成器,好歹还算听话,又有本座的照拂,做个守成之主也是可以。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越发不成器,没一点能叫本座瞧上眼的!”
“现在还闯下这等弥天大祸!知晚有你这种儿子,方家有你这样的家主,是知晚的不幸,更是方家的不幸!”
方行晚收回气势,方家主涕泪横流,一边吐血一边向他爬行,“府主!府主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他痛哭流涕,眼泪鼻涕血液糊到一
起,狼狈至极,“我只是不服气,明明我才是爹的孩子,爹却对那临昭节这样好!他明明已经有太上长老的宠爱,却还要事事出尽风头,惹得爹对我样样不满意,总是夸赞他!”
“每每我与临昭节起冲突,爹都只会骂我!太上长老宠他,爹宠他,府主对他也这样好!临昭节活着,我事事不如意,临昭节一死,我就成了没爹的孩子!”
“想到要让临昭节回绛霄仙府,我心里头就气不过!凭什么他事事都要压在我头上,太上长老的宠爱唾手可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人都围着他转!”
方行晚嘲讽,“你那也叫做跟他起冲突?他从仙门杀到魔门,剑下亡魂无数,你顶多只是个舞到他面前的跳梁小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没对你怎么样,你爹当然要骂你。”
“知晚好不容易才得了你这么一个儿子,本座膝下没有子嗣,对你偏宠几分,这些年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方家主哀嚎:“府主饶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方行晚充耳不闻,自顾自道:“鹏儿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爹,又素来荒唐,想来也当不好家主之位,方家还是要换个聪慧有决断的家主,才能走的更远。”
方家主双目圆睁,失声道:“鹏儿可是您看着长大的!”
方行晚神色淡漠,平静的不能更平静,他已经懒得再因为眼前这个蠢货多费一点心思,讥诮:“你不也是本座看着长大,你刚出生的时候本座还亲手抱过呢。”
“以后,你就在思过崖待着吧。”
方家主瞬间如同被抽去精气神,再也说不出话。
思过崖是绛霄仙府处置犯大错弟子的牢狱,一旦被关进去,几乎不可能再出来。里面环境险恶,终年冰雪,寒风冷的刺骨,修士寒暑不侵,不惧怕一般的寒冷,可关入思过崖都是要封住修为的。既感受到冰雪寒风的折磨,又因为一身修为不会被冻死,在漫长无止境的日子里煎熬,直到寿命耗尽,油尽灯枯。
轻轻一句话,剥夺掉方家主的家主之位,将他打入思过崖,又剥夺掉他儿子方鹏的继位资格。
方鹏没了做家主的爹,又明显失去方行晚的宠爱,墙倒众人推,孽力反噬,以后就知道日子有多难了。
不过方行晚对方鹏将来会怎样已经不感兴趣,也没空再去关注,心中只庆幸,还好太上长老正在闭关,不晓得这件事,不然怕是整个方家都要遭殃,他这个府主也得狠狠吃顿排头。
有句话,其实说对了,太上长老要是执意让瑶光君的转世来做下一个府主,便是他也只能接受。
当初要不是瑶光君死的早,他这个府主怕是等瑶光君成了瑶光仙君,就得立马退位让贤。
方行晚现在是既想要接瑶光君的转世回来,又不想他回来。
清辉君性格清冷孤傲,瑶光君锋芒毕露,转世的性子不知道如何,可方家跟他结了这么大一个仇,肯定不可能轻轻放下。
若是接回来,绛霄仙府这些年的颓势很快就能一扫而空,他已经是合体中期,迟早要找继承人的,怕就怕,太上长老因此怪罪于方家,怪罪于他,一把撸了他的府主之位,还将方家彻底打入尘埃,全心全意捧着瑶光君的转世,将一切送到他面前。
方行晚一时举棋不定,决定暂时瞒住这个消息,暗中观望一阵子,再做决定。
他以府主的名义,向翠微天送去一份赔礼,阐明是仙府内部之事牵扯到翠微天,深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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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惜收到绛霄仙府掌门亲自送出的赔礼,看到信件上几行字,知道关于那二十几个内门弟子之死的事儿算是过去了。对方不会对外人吐露里面详情,有这么一个说明已经能表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