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不会用。”
“她的确不会用,因为她把用来外敷的紫草膏拿来内服了。”刑如意冷笑一声,用手指着那名妇人:“我如意胭脂铺开在这里也有一阵子了,你可以出去问问,来我这里买东西的,有哪个是不知道使用方法的!你应该是没来过我如意胭脂铺的,所以不清楚我铺子里的规矩。我如意胭脂铺里的东西,不是你想买就能买,也不是你有银子就能买的,我是根据买家的需求来卖货的。你儿媳妇买紫草膏是为了治伤,我不仅把东西卖给她了,我还亲自教她了使用方法,确认她不会出错之后,才送她离开的。你说她不会用,我倒觉得不是她不会,而是那个将她害死的凶手不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妇人狠狠咬了下牙。
“听不懂是吧?没关系,我们来问问你的儿媳妇就知道了。”刑如意说着,重新回到棺材前,伸手在棺木上敲了三下:“秀兰,你该起来了!”
手指落下,棺材里那个原本躺着的死人王秀兰竟站了起来。一阵风吹过,那遮在王秀兰脸上的面巾也被吹落了,她先是一动不动的朝着自己的婆婆看去,紧跟着,嘴巴合上,眼珠子也随着咕噜了两下。”
“诈……诈尸了!”
“天呐,真是诈尸了,真是诈尸了!”
“死人复活了?”
“青天白日的,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围观着议论的议论,逃走的逃走,一会儿工夫,那些原本围着的人就消失了大半儿。剩下的这一小半儿,要嘛是好奇心比较强的,要嘛是反应比较慢的,要嘛就是压根儿还没弄清楚是啥状况,迷迷瞪瞪的。
王秀兰的婆婆也给吓蒙了,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碰见这情况的,当即瘫软在了地上。
“秀兰,不要怕,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刑如意轻轻地问:“你用的紫草膏是不是在我的铺子里买的?”
王秀兰僵硬的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我卖给你的紫草膏,你用了吗?”
王秀兰脖颈僵硬的摇头。
“为什么不用?你不是说,你乡下的母亲要来看你,你不愿意让她看见你的伤疤伤心难过吗?”
王秀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婆婆,没有张嘴,也没有说话。
“不要怕,你已经死了,她没办法再欺负你了。”刑如意轻声安抚着。
王秀兰又看了自己婆婆一阵,才开口道。“我婆婆不让我用,她说我浪费钱,说我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没有用我婆婆的钱,也没有用我相公的钱,那些钱,都是我帮人做工赚来的。”
“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
“是我婆婆跟我相公打的。”
“是因为你笨手笨脚,因为你懒吗?”
“不知道。”王秀兰摇头:“我相公的脾气很坏,尽管我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可还是会惹他生气。他生气就会打我,看到什么就用什么东西打我。我哭过,求过,可换来的是更多的挨打。到后来,我不哭了,也不求了,因为我知道,哭是没用的,求也是没用的。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挨打了。”
“那你婆婆又为什么要打你?”
“她说我不会伺候我相公,总是惹我相公生气。可我想不明白,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不让我相公生气。自从我嫁到他们家,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我从早忙到晚,可在他们眼里,我仍是偷懒的,是该挨打的。我将粥熬的稀了要挨打,说我舍不得下米,是要存心饿死他们。我熬的稠了,也要挨打,原因是我浪费了米粮,不知道日子艰难。可什么样的粥才是不稀不稠的呢?我每天都在尝试,可每天都在挨打,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他们才能满意。还有做菜,少了说吃不饱,多了说浪费,可什么才是不多不少的呢?”
王秀兰眼睛里带着疑惑,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问刑如意:“如意姑娘,你知道吗?我煮粥的时候,都是一粒米一粒去数着的,防水的时候,都是一勺子一勺子去量的,可不管是多一粒,还是少一勺,都是错,都是错啊。”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在为打你找理由。”
“没关系的,我娘说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出嫁了,我既嫁到了他们家里,那我相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婆婆不管如何为难我都是在为我好。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我死了可以,反正活着也是挨打,那身上的伤,好不了,疼得厉害,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我的孩子没有错,我的孩子也是他们家的孩子啊。他们为何如此狠心,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