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拒绝语言训练半年后,他开始吃不下东西。
一开始是生理性的吃不下。胃好像是最先发觉他的情绪开始不对的,莫名其妙地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接着就变成心理上的抗拒,丝毫没有进食的欲望。
食之无味,何必浪费。
这次和以往不同。徐诗被他那种无所谓的状态被吓得六神无主,不愿意做语言训练可以慢慢来,但不吃东西是个再糟糕不过的讯号。她完全失了方寸,又开始不停地哭。
已经让徐诗哭了很多次,他觉得痛苦,愧疚。血缘,多么牵扯不清的东西,他无法真的对徐诗无动于衷。
那天徐诗带来的午餐是金枪鱼沙拉,照烧鸡排,虾仁西兰花。她一边哭一边求他吃一点,李均意怔怔看着餐盒里的西兰花,脑袋里突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问他,你知不知道西兰花的花语是什么啊?
生命。他在心里答。
生命。
可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吗?
醒着和服刑没什么区别,躯壳尚在,必须意识清醒地接受这一切时,那种感觉很像是凌迟。
李均意觉得,自己是愿意死,很想死的。
那好像是长久以来就有的想法……想要长久地闭上眼睛,不再被任何事情打扰,和梦里那片雪归为一体,彻底消失。
在徐诗的哭声里冷静地想了一夜,决定了什么后,他发现自己还想见一个人。
想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