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雪地里怪冷的,别把膝盖跪出病了,老了有你受的。”
“是。”引鸳赶紧站起来,跟在秋君药的身后,往前走。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秋君药的脸色,斟酌了片刻,决定来一招祸水东引:
“陛下若是这么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和其他妃子再生一个呢?”
引鸳想:“陛下还值壮年,再培养一个继承人,并不难。”
“.......”秋君药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忽然道:
“你提醒我了。”
他开口,直接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那些妃子,有没有办法把她们都送出宫去,恢复她们的自由身?”
“?”引鸳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陛下想要遣散后宫?”
“嗯。”秋君药点了点头,缓声道:“朕不会碰她们,更不会和她们做名义上的夫妻。”
“为什么?”引鸳百思不得其解:“自古以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对一个帝王来说再正常不过,陛下为何要遣散后宫?”
“虽然这话很扯,但朕还是想说,”秋君药:“朕的生平,只要有一个妻子便好。”
是妻,不是妾。
“........”即使秋君药没有说那唯一一个妻子是谁,即使秋君药的话中所指也许是他那个曾经逝世的前皇后,引鸳的心脏,还是不可遏制的因为这一句话,疯狂跳动起来。
同时,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对于那个已经去世的前皇后,引鸳忽然又有些酸。
还没等引鸳将心中复杂的心绪整理清楚,秋君药又开口下了旨:
“遣散后宫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秋君药斟酌片刻,道:
“这件事比较难办,朕会从旁帮助你。朕会先派人放出风声,来试探朝中大臣和妃子们的反应,然后等他们接受之后,再执行。”
“可是后宫中有不少臣子的家属,让他们接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引鸳鬓边的望兰粟被雪沾满,又被风慢慢吹开,面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而且女子谋生不易,若被遣回娘家,她们的后半生,怕是不太好过。”
秋君药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思考了片刻,随即慢声道:“这样吧。你先去找那几个后妃,告诉她们,朕不日就要遣散后宫,如果她们想回娘家,那么朕会给他们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以做安置;如果她们不愿意走,也可留在宫中,一应开支还是从内侍府出,只不过名头不能再是朕的妃子。”
“.......”听着秋君药缜密的安排,引鸳愣了愣,片刻后慢声道:“陛下是彻底下定决心了么?”
“君无戏言。”秋君药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莫要慌,朕回去便会拟旨,你尽管去办。你父亲那边,我也会吩咐他助你。”
他说:“今后,朕有你一个妻子便好。”
秋君药扇子的力道并不重,甚至没有完全落在引鸳的眉心,只是轻轻擦过,但却像是燎原的野火,几乎要将引鸳的心点燃。
偏偏,秋君药对自己撩起的火还一无所知,保持着那样淡淡的笑意,转过身,道:
“再走一走吧。”秋君药伸了一个懒腰,慵懒闲适,身形像是清瘦孤高的鹤,自带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气质:
“朕的皇后。”
引鸳捂着被秋君药敲过的眉心,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跟上了秋君药的步伐。
不得不说,秋君药的心态还是很强的。
在这个陌生的王朝和环境里,他没有怨天尤人,反而积极地融入这个时代,尽力地用有限的生命去充实更广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