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摇曳着,柔和暖黄的光线照在叶韶的脸上,少女神色温柔,语气却带着些讽刺,“总之,都是有理由的,都能找到理由的。他们又不傻,自以为自己游离在安全范围之内,根本不是真正的恶人,手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鲜血。想退出,想报官,都是随时就可以的。是再安全而聪明不过的选择。”
“——抢答环节来了。劫匪就是傻的吗?”叶韶突然问道。
叶向川猛然变得不舒服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也没期待叶向川回答,叶韶轻巧地翘起嘴角,“当然不是。他们会在某一天,有的是第一天,也有的是在后面,反正会在某个他们觉得合适的时候。让那些普通人或者小弟,帮凶,随便怎么称呼,会让那些人手上沾上血。沾上血,他们就是一路人了。这时就不管他们自不自愿了。不把刀子捅进去,那被捅的就是他们自己。那可是强盗劫匪呀,不讲道理的。”
“你猜,他们会不会捅下这一刀?”叶韶直视着叶向川的眼睛,虽然是仰视的动作,叶向川却觉得她的视线仿佛是有实质的,要看穿他心底最阴暗或者最难以启齿的东西。
叶向川声音发涩,他开口了,感觉词句碾过他的喉咙,丝丝作痛。“会的。”
“嗯,”叶韶点头,乌黑发丝柔顺地垂下,看上去像一朵无害又柔软的花,眸光却格外锐利,“那你觉得,他们心里是什么想的呢?”
词语生出了锋利的刺,卡得叶向川喉咙生疼,他咽了口口水,慢慢地回答道。
“我们是被逼的。”
叶韶嫣然一笑,如万千春花盛放,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逼人的美,“嗯,答对了!然后呢?”
叶向川没有回避,两双几分相似的眸子互相望着,看见了彼此眼底燃烧着的暗火。
“甚至会觉得庆幸。跨入恶人的这一步,是被人逼着的,他们是不得已的。这样以后再沾血,也是更心安理得的。毕竟是被逼上贼船的。”叶向川感觉自己的脊椎在发抖,但他用力挺直了背。
“嗯。”叶韶还是温温和和的,她两只手抱着膝盖,夜风吹过她的藕粉色裙摆,蓬松柔软地飘扬起来,“那,我现在问你。如果抢劫换成榨取妖力,把强盗头子换成山海派或者随便什么派,把无辜群众换成一些,怎么说呢,比较好忽悠的正派弟子?”
大厦从来不是从顶部倾颓的,而是无数白蚁啃噬了底部的木梁,最后造成了盛大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