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有种合该惊讶却又本该如此的了然感——前面两条出于重明岛的公心,最后这一条怕是他晏华亭的私仇。
贺熙朝沉吟不语,似在思忖。
此时天边层云密布,原本蔚蓝明澈的海水映着阴云,也逐渐暗沉下来,远处深海竟如墨色。
贺熙朝大半张英挺侧脸隐没在阴影里,除去紧绷下颚,几乎看不见他的神情。
钱循将心比心,贺熙朝如今可谓进退两难——假设临淮王确实在晏华亭手上,因他拒绝重明岛所求而陨落,不说天子之怒,贺皇后也会失去一个养在膝下的储君;假设答应晏华亭,未和皇帝和中枢商议,就对敌让步至此,旁人不仅会怀疑他的能力,更会质疑他的忠诚,无能之辈这个帽子算是彻底摘不掉了。
如何抉择,全看他是要虚名,还是要实实在在的利了。
“空口无凭,你说临淮王在你手上,以何证明?”贺熙朝扬声道,“你那三条,前两条须得奏报朝廷,以我的官位不能擅自做主,第三条却无甚可说的,我的头颅不值一文,若真的和临淮王以命换命,现下便可拿去。”
“前提是,临淮王当真在你手上。”
晏华亭似乎也料到他会有此问,轻轻击掌,便有人从后头的舱门中揪出一个八九岁的少年。
风浪骤起,船身难免颠簸,又被人推了一把,那少年不由一个踉跄,随即努力站稳身形,勉力维持天潢贵胄的雍容。
包括贺熙朝在内,所有人都努力去打量船头那小小的身影,而先前救下的奴婢们更是恨不得凑上去看,有个小太监惊呼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