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停下笔时,容清棠已经于洁白的纸张上画下了卫时舟在长案边批阅奏折时的身影。
这回她没再心慌意乱地将画翻面掩下,而是凝神仔细地用眼神描摹自己方才落下的每一道笔触。
不知自何时起,他的身形在她的脑海中已变得如此清晰,无需多看,便能在落笔时做到形神具备。
她果然是对他动了心吧。
但思及此,没来由地,容清棠忽然想起了大婚前夜,师娘曾与她说过的话。
师娘一直不曾细问容清棠为何会那么快便决定嫁进宫中,但那晚,她仍忍不住提醒容清棠——
皇帝可能不会是任何人的夫君。
自古以来,登顶九五的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天之骄子。而在他身旁的人则是臣民,是下属。即便是身为帝妻的皇后,也更像是为皇帝管理后宫的一名官员。
帝后之间是合作,也不乏尊卑之别。
皇帝的枕边人,更不会只有一人。
即便是一生不曾有其他嫔妃的太上皇,最终也与太后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就算卫时舟也不会再有别的妃嫔,可除了这些前人的经历之外,容清棠还很清楚,自己已经决定了这一生都不会生育子女,但皇帝却不能没有皇嗣。
容清棠不会因为这份对卫时舟的心动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也不会要求卫时舟因为自己而舍弃什么。
况且,她与卫时舟之间本就有两年之约。
这两年之内,容清棠可以着眼于当下,去体会,去经历,去投入。
而待卫时舟达成所图之事,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容清棠觉得自己应也能清醒理智地抽身离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想清楚了这些,容清棠心上的负担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