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忽然这样说?”穆赫兰元帅和缓地问。
“刚才不是说过,做梦了。”穆赫兰夫人的语气里有轻微的躁郁,梦中那些真实的情绪俱像是雨中升腾的水汽,弥漫着,弥漫着,就不见了。
她没有说做了什么梦,穆赫兰元帅也就没有多问,换了个话题:“艾黎卡不是说今天回来?人呢,这会还不见?”
“已经回来了,”穆赫兰夫人道,“但我刚才看的时候,她好像又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穆赫兰元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道:“这群孩子没一个着家的,西泽尔也就算了,艾黎卡也常年到处跑,阿辞又是为什么,也要去北斗星?”
“这我哪里知道?”穆赫兰夫人不满道,“孩子都张大了,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年轻的时候——”
她说着声音倏然消匿无踪,穆赫兰元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冷哼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他们这么忙,一个一个都好像比我这个陆军元帅还要忙似的。”
穆赫兰夫人没有说话,她从躺椅上起来,去了自己平时处理事务的小起居室。
升降桌下搁置着一个可组合的柜子,已经多年没有动过,但她知道,这柜子最底层,放着一把枪。
就是当年杰奎琳最后一次回家里时带的那一把。
当时的谢清伊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按照杰奎琳说的,将那把枪交给自己的丈夫,而是将它藏匿了起来。那把枪里还有三颗子弹,但是她想,隔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已经不能用了,就让它一直在柜中躺着。
如同那段回忆,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那是她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杰奎琳情绪失控。这位丛林之心的首席科学家从来都冷酷而莫测,哪怕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也不袒露心迹,她总让谢清伊想起精密而冰冷的公式,她漠然的、洞察一切的目光像实验室里透明仪器反射的灯光和暗影。可是那阵枪声过后,谢清伊见到了她的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