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工商局一直在为商业改革组建班底,一旦动用了资本家,国营工厂的辉煌,工人手里的铁饭碗,必将受到影响,除了这些,百万大裁军,这些人全都会涌入沪城一间间螺丝壳里,彻底撑破早就不堪承受分量的螺丝壳。

届时民声才会推动出新的政策。

也是旧改的第二步政策。

这个时间,起码要进入到八十年代。

刚好足够水琅读个大学。

水琅端起普洱喝了一口,但她想要的政策,其实是九十年代才开始的外销房,港商外商入资,出推土地拍卖政策。

如果是自己建,一是国家财政困难,不可能一直发展支撑下去。

二还是国家财政困难,上面已经不可能返还资本家账面上的财产,拿水慕晗来说,她当年账面上的二百多万,这可是实打实的现在人民币,工人工资才三十块钱一个月,一个人二百多万,就可以修建好几个平安里,全国那么多资本家,国家不是不发,是真的发不出来。

发不出来,即便是资本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之内,就一定能积攒那么多的财产。

何况现在国家与资本家之间依然是有着几十年的隔阂。

真赚到钱了,愿不愿意投资,敢不敢投资,也没个定数,就像工商局宋会长的考虑,出国。

即便不发钱,暂时出不了国,等国家扶持赚到钱了以后,也可能就正好赶上几年后开始的出国潮,带着钱出国了。

水琅放下杯子,坐进办公椅里,慢慢收回脑子里的政策思绪,现在还是1977年,在1979年以前,就是要等,该等的时间必须得耐住性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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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里拆旧阶段,白局长负责,水琅暂时不用分心,继续拟定区里其他里弄的旧改计划,虽然是这两年不可能实行的计划,但也得提前拟定。

本应该是有现场勘察阶段,但避免让居民心有希望,最后却发现是空等,水琅砍掉了这一环。

劳动改造学习班,也

()不用水琅过去,女同志们认真起来,比男同志要刻苦得多。

孙澄很喜欢铁蛋,与铁蛋娘一起在学习班学习,也还在等邹贤实的二审判决结果。

水琅现在,就是要安心备考。

周日,周光赫搬着从书店买回来的一沓复习资料回来,“收拾好了吗?”

“好了。”

水琅穿着四月里周卉织的鹅黄色羊绒开衫,“三个丫头今天不用去少年宫,也要跟着去。”

“那走吧。”

周光赫将资料放下,走到天井里洗了手,“大姐,训练中心是在市体育馆吗?”

周卉自己也收拾得齐整体面,穿的是水琅第一次买布做的厚外套,里面是粉紫色碎花衬衫,“是的。”

“那就隔着两条街,走过去吧。”

周光赫想去帮忙推轮椅,周卉摇头拒绝,自己推着两边轮椅轮子出了家门。

“大姐现在是稀缺人才,人家要锻炼。”

水琅笑着一手牵一个丫头往前走,剩下一个三丫,朝着小舅舅伸出小手。

周卉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水琅,听说要计划生育了,你们不打算要小孩吗?”

“要什么要,我要学哲学,复习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还要孩子。”水琅看着擦肩而过的一家四口,两孩子,夫妻俩都捧着书本,“我可不要在大学里坐月子。”

周卉笑出声,“刚才问完才想起来这事,读完大学再要也不迟,只是听说以后都只能要一个孩子了,如果你想要多的话,还得把计划生育的事考虑进去。”

“我们家孩子已经够多的了。”

三个丫头听见小舅妈的话,全都一瞬间露出笑脸。

周卉也跟着笑了,“小弟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周光赫走在最后面,先看了一眼三丫,再看了看前面的水琅,大姐,大丫二丫。

“男孩。”

水琅顿时转头看向他:“怎么,你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不是,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去澡堂。”周光赫又道:“来个男孩,我也不是天天住在女生宿舍的外人了。”

笑声顿时响起。

水琅被他的说法笑得停不下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多烦恼呢。”

“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有其他意思,再说,现在家里确实不缺孩子,你好好上大学,不急着想这个事。”周光赫将三丫抱起来,几步就追上了水琅,“哲学这条路长得很,水干部又升成了水主任,后面的路也长得很,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水琅眼里闪着笑意,“不生呢?”

“也行。”周光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说了,“你都说了,家里不缺孩子。”

“那不行,这都是你们家的孩子,全姓周。”正好路过复南路,水琅看了一眼复南路2号,“我得生个姓水的孩子,继承我们水家财产。”

听了这话,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脸色全都没有变化,反而

觉得特别理所应当。

周光赫笑着点头:“听你的。”

一进到体育馆,就看到很多运动员在这里训练,跑步,举重,羽毛球,乒乓球,跳高跳远,体操,游泳,但都是正常的健康人,没见到残疾人。

“何教授,我来了。”

周卉到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面前停下,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水琅。

水琅走了过去,“你好,何教授,我们都是周卉的家人。”

何波涛面露惊讶,“水琅同志?”

“你认识我?”

“开玩笑,现在沪城谁不认识水琅同志,玉兰杯大赛,全是你的照片。”

何波涛一脸笑容握了握水琅的手,又看向周光赫,“公安同志,原来你们是周卉的家人,怪不得她这么有毅力。”

周光赫握手,微微疑惑,“毅力?”

“我观察周卉很久了,放学上学,到残联工作,全是她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何波涛赞扬道:“不止一次在路上被人撞倒了,不让人帮忙,自己在地上先把轮椅扶起来,再借住手臂力量重新坐在轮椅上,很有毅力。”

周光赫与水琅同时皱眉:“推倒?”

“有些是故意的,有些,总有心思阴郁,见不得人坚强,见不得人好的神经病。”何波涛摆摆手,“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狠狠教训过那些人了,周卉最近没有再出现被人撞倒的事吧?”

周卉发愣,下意识摇头,“没有,原来.......”

何波涛再次摆手,“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说训练的事,我和几位教练研讨过周卉的身体,以往残奥会运动员,多数为脊髓损伤等较轻患者,在去年残奥会上有了截肢运动员与视障运动员,周卉的条件很好,选择性不止一个项目,首先是轮椅竞速,篮球,乒乓球,射箭,击剑等轮椅运动,她都可以尝试,其次,她甚至可以尝试成为一名游泳运动员。”

水琅表情没有意外,因为到了后世,残奥会已经发展的很全面。

但周光赫与周卉,以及三个丫头,全都面露惊讶。

周卉看着蔚蓝色的泳池,吃惊问:“没了双腿,也可以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