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范仁杰却是痴痴迷迷,七晕八素。
董之侠扯扯江愁余,将他从心事里拽出来:“你觉不觉得范仁杰有点不对?”
江愁余愣了愣:“估计是想起自身遭际,所以有些物伤其类?”
“绝对不是,”董之侠有些犹豫,又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范仁杰天天在屋里念叨侯方域的唱词,都快疯魔了。”
江愁余眯着眼睛打量台上油头粉面的小生,有些不确定:“那是男人?”6
董之侠眼里多少有点鄙夷:“自然,目前昆明最炙手可热的韩茗芷,不肯给日军演戏,逃到昆明来,大家都赞他义薄云天。”
“到底是个戏子。”江愁余漠然道。
“戏子不戏子的,倒是无妨,”董之侠叹道,“龙阳之风,古已有之,若是一时狎弄,也算是风流风雅,只是我看范兄这个样,多半是当了真,入了戏,再出不来了。”
江愁余笑笑:“哪有那么糟糕,落花有意,你道流水就一定有情么?”
他们的声音渐渐大了,范仁杰回头:“你们住嘴!”面目狰狞恍若夜叉。
董之侠苦笑:“得,犯了人家忌讳了。”
台上的小生似乎注意到台下的动静,只慵懒地扫了一眼,眼角春意、眉梢情思便把范仁杰魂都勾去了。7
江愁余闭上眼睛,想把乱七八糟的一切心思都忘得干干净净,却禁不住依依呀呀的唱词缠绵却霸道地钻进耳朵里。
“他避祸在外,不知去向;倘若三年不归,你也只管等他三年么?”
“便等他三年,便等他十年,便等他百年,只不嫁外人。”
江愁余终忍不住叹息:“傻子。”也不知是说与谁人听。
终于散场,几人走在寂静街道上均未开腔。
“范仁杰呢,不跟我们一道回么?”邱觉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