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邱觉非持着柄竹笛低叫一声。
江愁余一看,只见那笛子上面只寥寥几笔山水,一旁用枯瘦的草书题着。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倒巧了,”江愁余不假思索地看那工匠,“这笛子我要了。”
工匠拿着锉刀,随手在几案上划了几笔。
“看着给。”
江愁余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放在桌上。
那工匠又写道:“找不开。”
江愁余转身出门:“那便别找了。”
他掂量着手中竹笛,念及身世,不由悲从中来,怅然低吟道:“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3
他心思沉郁,连邱觉非靠近也未发觉。猛然一阵刺耳的噪音袭来,转头就见邱觉非满脸顽劣,嘴巴刚刚离开竹笛。
“你也买了?”
邱觉非摇头:“你钱给多了,方才那老头不依,便送了一对龙凤笛。”4
江愁余接过,粗笛腾龙,细笛舞凤。
“我方才问了问街坊,那老工匠制笛世家出身,年轻的时候得罪了满清衙门里的人,在牢里被打跛了,后来打了好些年的光棍,好不容易买了个媳妇成亲,生完孩子那媳妇就跑了,他就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邱觉非摇首叹息,“结果前些年,他那独子被王家烈抓了壮丁,也没了,至此他就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5
天色将晚,两人踏着暮色漫无目的地行走于乡间阡陌,直到邱觉非停下脚步。
“诺,”邱觉非指过去,“这里就是我说的北浦。”
即使在微光中,亦可看出春江如练、水色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