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持我姐,一定是姐夫对她不好,她才想着要走,谁舒舒服服的还愿意离开?,譬如我,我爹娘若是能体贴些,我何至于暴雨天往寺庙里躲?”
“你瞎说,谢首辅清正不阿,岂会欺负妻子?”
“他是个好官,可不意味着他会是个好丈夫!”
“你别诬陷我老师,我警告你,你再胡说,我便剁了你的嘴喂狗!”
细雨飘朦,两位少年站在遒劲的老松下争辩不休。
朱毅嘴皮子显然没有沈展利索,不过他胜在身份显赫,一句话成功让沈展闭了嘴。
谢钦推开门,听到二人的对话,满脸无语。
他正了正衣冠,大步朝七皇子走过去,朝他施了一礼,
“殿下海涵,臣失礼了。”
朱毅目光越过他往佛室一瞄,见那沈瑶端端庄庄跨出门槛,对着他一揖,便知夫妻二人已握手言和,朱毅爽朗一笑,
“老师客气了,今日是我唐突了师母,希望老师和师母勿要介怀。”
随后又还了一礼,谢钦避开不受,冷冷淡淡瞥了一眼沈展,与朱毅道,
“时辰不早,殿下快些下山,臣也要携妇归家。”
朱毅点头说好。
沈展这厢却是溜到沈瑶跟前,扯着她衣角问,“姐,咱不走啦?”
沈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怎么,就盼着你姐姐姐夫不好?”她当然知道沈展打着什么主意,无非是怂恿着她捎他出京玩。
“不是,嚷嚷说要离开的是谁?”
沈瑶面不改色,“我可没说过,是你听错了。”
“方才你是不是溜走了,被姐夫抓住给扛回来了?”
“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他抱我回来疗伤。”
沈展发现这位四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他还强。
谢钦警告地看了一眼沈展,拉着沈瑶与朱毅行礼告退。
朱毅拽住沈展的胳膊不许他跟过去,沈展张牙舞爪朝沈瑶招手,“姐,若姐夫亏待你,尽管来寻弟弟,弟弟我天涯海角捎你去玩。”
沈瑶轻嗤一笑,谢钦充耳不闻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朱毅狠狠揪起他耳郭,“你这人心思忒坏了,你非要拆散他们作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姐夫可是当朝首辅,你这般得罪他,小心他回头治你。”
沈展嚣张地掀了掀眼皮,“我才不怕他呢。”
朱毅看着他无法无天的样子,不知该说他无知还是该佩服他不畏权贵,
沈展指了指谢钦二人离去的方向,又朝渐开的天色努了努嘴,
“殿下,您瞧这是什么时辰,这还不到下衙的时候,堂堂首辅丢下内阁公务,千里迢迢来寺庙追我姐,可见他被我姐吃的死死的,我用得着怕他?”
朱毅皱着眉看了一眼天,又盯了一会儿沈展,后知后觉道,
“言之有理,只是你也不必说那些话得罪他。”
沈展虽是个纨绔少爷,却有几分通透,若有所思盯着沈瑶背影,喃喃道,
“我也就一张嘴能帮帮她,若是连说几句狠话的勇气都没有,我又怎么配认她做姐呢?”
谢钦这厢牵着沈瑶到了后山角门,随后蹲在台阶下,将宽厚的背露在她面前,
沈瑶接过碧云递来的帷帽戴上,抿着嘴趴上去,将脸埋在他颈窝里笑,帷帽恰恰遮住她的脸,谢钦背着她从栈道一路下山,碧云与平陵等人远远辍在后头。
沈瑶为免旁人认出谢钦来,一手遮挡他的额头,一手捂住他嘴鼻,只给他留一双眼辨路,谢钦也由着她闹。
片刻便抵达山下的马车,沈瑶昨夜筹划着这桩事,紧张的几乎没睡,这会儿被谢钦搂在怀里,沾到他温暖的胸膛便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回了谢府。
洗漱停当便去明间用膳,一瞧谢钦不在,沈瑶问黎嬷嬷,
“侯爷呢?”
黎嬷嬷回,“方才您歇着时,有人将侯爷请走了,说是朝中出了点事让他去一趟。”
沈瑶也没太放在心上,用了晚膳带着碧云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碧云笑吟吟搂着她胳膊问,
“姑娘,这回下定决心了?”
沈瑶摸了摸自己鼻尖,“嗯,是的。”
夜色浸在一片水汽中,朦胧烟煴,沈瑶牵着碧云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聊,
“我想了想,我也不亏,他生得好看,对我又好,喜欢的时候肆无忌惮喜欢,若是哪日不合,分开也没什么遗憾,你说是也不是?”
碧云十分赞成,“姑娘就么想就对了,待有朝一日回了岳州,咱们也能吹嘘睡过当朝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