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蓝竹烟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在做什么?!”
“既然都要断绝关系了,还给我这些做什么。”
江窈心中的愤怒已经在此刻彻底变成了心灰意冷,甚至懒得再和蓝竹烟废话:
“你只想把这个东西塞给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不在乎这些。”
他顿了顿,原本冷冽透着寒冰的眉眼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液体:
“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蓝竹烟太自信了,相信没有人能拒绝钱的诱惑,但归根结底,是内心残存的冷漠在作怪,于是他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如果江窈想要钱,那么当初他为什么,没有选择留在江家,而是独自一人离开呢?
江窈忽然觉得很悲哀,不仅是为了早逝的妹妹,更是为了从始至终一直在冷落忽视自己的父母——一原来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愿意去花一点点的时间,去了解自己。
那么自己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一个抢了妹妹养分的不合格的哥哥,一个只会添乱捣蛋害死妹妹的人,一个家中.......最多余的存在。
指尖不由得卸了力气,燃起至灰烬的纸张顺势掉落在地,火光在明净的大理石面上折射出熊熊绵延的火光,如同天堑般,在地面上隔出遥不可及的一条线。
在这个线的左右两边,是试图靠近却被抵触在外的心,是想抓却抓不住的手和想得到爱却得不到的灰心失落。
江窈走了。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一步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徒留蓝竹烟咬紧牙关,站在他身后,死死地看着江窈的背影,直到眼角泛起了血丝。
江瑰想要去追他,却被蓝竹烟呵在了原地:
“不许去!”
蓝竹烟额头冒出了汗,脸色泛着青,手也不自然地发着抖,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着,看起来像是发病的前兆,口中还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他一遍遍重复一个已经被他遗忘很久的事实:“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
江云岫早就熟悉了蓝竹烟发病的表现,习惯性想要给他喂药,却被蓝竹烟一把推开了。
玻璃水杯和药物在这一刻同时散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震颤声,如同最尖利的刀锋在人的神经上凌迟,惊得怀孕本就容易敏感的宁枳身躯一抖,下意识转身,不管不顾地埋头躲进了江瑰的怀里,寻求自己alpha的安抚和保护。
宁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神经也随着孕期的反应剧烈而愈发敏感,而蓝竹烟回来后还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宁枳的肚子,好像要将那个肚子剖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那样狂热和变态的眼神简直让宁枳备受折磨,只求江瑰让自己离开出去住。
江瑰抱着怀中微微发颤的宁枳,知道不能将自己的Omega留在这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折射出一丝冷光,随后和听到消息赶来的江荨对视一眼——
无论如何,爸爸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即使不用交流,他们也能看出对方心理在想什么:
绝对不能,让蓝竹烟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而此时此刻,江窈对江宅中众人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
他走出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为何,不仅没有觉察出些许轻松,反而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此时此刻,江窈忽然特别想见到舒眠,特别想抱一抱他的Omega,亲一亲他,然后和他说一会儿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不顺心的时候,常常习惯于用烟草和酒精麻痹自己的江窈,现在不开心时,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舒眠。
舒眠已经逐渐侵入了江窈的方方面面,那样痴情且无私奉献的Omega将毕生的爱意都给了江窈,让江窈如同上瘾似的,再也离不开他。
那么好那么乖的Omega,谁舍得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