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没有告诉他们医院想破例招她进医院当医生，只说医院给她提供了一个抓药员的工作。如果告诉他们她拒绝了当医生，他们一定会唠叨，特别是林东。

周燕嘀咕：“嫂子的医术这么好，怎么不让嫂子当医生。”

周远深以为然。

林东也觉得有点遗憾。

在杜医生把林佳叫走后，他们就有猜测。林佳针灸如此厉害，医院不可能无动于衷。好在虽然没能当成医生，抓药员这个工作也很不错。

医院有电话，林东迫不及待地拉着林佳去给苏珍打电话报喜。

苏珍别提有多高兴了，节约的她去买了一大块的猪肉，还有好些贵价的海鲜。回去的路上有人见到，说：“苏婶子，你这是发财啦?”

"发财啦发财啦，”苏珍还买了糖，她抓了几颗糖给这人，笑着道：

“我家小妹进津市市医院工作啦!"

“呦，市医院可不好进，是正式工吗?”

"当然是正式工，医院破例招的，以后我家小妹就是城里人了。""破例招的?不是买的?"

"当然不是买的，哪有那么多钱。何况那是市医院，医院的工作能用钱买?"其他工作也就罢了，但医院的工作专业性强，既不能接班也不能买卖。

苏珍素来低调，但这次却忍不住炫耀。当初，她送小妹去读书，不少人说她是钱多了烧得慌，就让这些人看看她家小妹有多能干。

一个农村女娃靠自己的本事进了市医院，还是正式工，这在白沙大队不可谓不震撼。

宋青云赶海回来后发现知青们都在偷偷看他。

他先没在意，直到不小心听到两个知青的对话才知道林佳竟然在津市有了工作。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工作是林佳用她的嫁妆买的，后来得知是破例招收，宋青云本来死了的心又活跃起来。

林佳离开白沙大队有好几天了，宋青云还是想不明白林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可无论原因是什么，为了离开这里，他不能放弃。

沈言是机械厂的员工，又是为了保护钱老师受的伤，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有机械厂派来的代表，也有沈言在研究中心的同事，还有陈哥等人。

陈哥等人是来探望周远，结果来了发现沈言也在这儿，又跑出去买了一份礼物。他们走后林佳打开看了看，都是他们家里有的东西，比如麦乳精以及水果罐头。”他们是做什么的，”林佳问：“这礼送得挺厚的?”

周燕率先回答：“黑市做生意的。”

周远说得更仔细些：“虽是黑市做生意的，但人不错，与我跟沈哥从小就认识。”

既然说到这儿，林佳问周远：“他们都在黑市做生意，你没做?”

沈言不用问，有点时间就在家里看书画图列算式了。

“做了，"周远倒也实诚："为了给燕子存钱买工作。”

周燕冷笑：“辛辛苦苦挣的钱都给你交医药费了。”

“挣得不多吗?”林佳好奇追问：“黑市应该挺挣钱的。”周远伤得虽然重，但没有

做开颅手术，其实没花多少钱。

“小妹。”林东喊了一声，他觉得林佳问得太深太多了。

“大哥没事，都是自己人。”周远道：“挣钱是挣钱，风险也大。无论工作好坏我们几个都有，就没把摊子铺得太开，怕被人发现，丢了工作。”

林东道：“你们做得对，现在形势不明，还是工作最重要。”沈言身上没有外伤，商量之下，第二天的下午便出院了。周远伤情严重，得多住几日。

傍晚，林东下班回来，看见菜都做好了，就等他一个。昨天下午，林东与周燕去机械厂办了代班手续，今天就正式上班了。

"怎么就出院了?”他洗了手后坐下问道：“我还打算一会儿去看你们呢。"

“他没病没痛的，一直在医院住着做什么。”林佳给林东夹了一个皮皮虾：“大哥，尝尝沈言的手艺。”

林东正要吃，闻言动作一顿：“沈言做的?”

“对呀，”林佳点点头，理直气壮：“我该指着我这双手挣钱呢。”

林东皱了下眉，觉得林佳作为媳妇不够体贴：“你可以等我回来做，沈言才出院，需要休息。”

沈言正在剥皮皮虾，先剥了一个给沈安，又剥了一个给林佳：“大哥，我真没事，而且是我主动

做的。"

不管是不是主动，做都做了，说再多也没用。

吃完饭，林东骑车去给周家兄妹送晚饭。

他出发前特意叮嘱了林佳把碗放着等他回来洗。

但林东一走，沈言就把碗洗了，厨房也收拾干净了。

林佳在厨房门口看着，有气无力地道：“大哥回来又该说我了。”

沈言侧首看她：“你可以早点洗漱回屋，大哥总不会跑到我们屋子去说你吧。”

有了沈言的提议，等林东回来时，林佳已经洗完澡，躺上床了。

没睡，正盘着腿和沈安玩跳棋。

林东过来借书时看了林佳一眼。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林佳下意识地问自己辩解了一句：“是沈言自己要洗碗，不关我的事。”话一出口，林佳自己都愣了。

身为皇上身边

的掌事大宫女，从来都是她一个眼神，别人从实招来，可现在她怎么变成从实招来的那一个了。

林东隔空戳了下林佳的额头后带着书走了。

沈言晚上照例要看书，林佳没等他，困了便先睡了。

睡得正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

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沈言坐在床边，对她道：“往里面一点，不然睡不下。”

林佳清醒了几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没往里，而是把腿一收，示意沈言上床：“我不要睡中间。"

沈言的这张床靠墙。

沈安习惯了靠着墙睡，不愿意睡中间，可林佳也不喜欢，于是睡前故意睡在床边。沈言从懂事以来就是一个人睡，后来带着沈安一起睡，不觉得睡中间有什么问题。一开始很正常，睡着睡着，沈言忽然睁眼，旁边的女人挤了过来。

“林佳……”

“冷。”林佳没睁眼，咕哝：“挨着你暖和。”

沈言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多了几分秋日的凉意。林佳能安然睡着，沈言却不行。

他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先给沈安盖好，然后抖了抖另外一床被子，盖在他与林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