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甲与乙是同事,甲不慎将乙价值1万元的玉镯摔碎;
B、甲与乙是男女朋友,在一次吵架中,甲一气之下将乙价值3000元的手机摔碎在地上;
C、甲与乙因琐事发生口角,半夜甲在乙的鱼塘中倒入农药,导致上万斤鱼全部被毒死;
D、甲因被公司辞退心生怨恨,将公司几台电脑砸坏,造成公司损失3万元。
这道多选题他前天刚在课上讲过,但随便翻翻一溜的人都选的有B,A和B为什么不能选他已经在课上讲的很清楚,毁坏金额没有达到5000元不算,“不慎”不属于“故意毁坏”,但如果是假装不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苦口婆心都跟耳边风一样,阅卷阅得秋焰觉得工作十分没有成就感。
每个矫正官的情况都差不多,除了唉声叹气,就时不时爆出一句“离谱!”,突然有个同事“哎?”了声,带着难以置信的口气说:“我这儿是批了个满分卷吗?”
“哇!”,办公室一下热闹起来,“看看看看,这谁啊?哪个组的认得出来吗?这组长跟组员要一起得奖励了啊。”
秋焰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会不会是……?那家伙虽然口口声声不看书,但秋焰看过他曾经的专业成绩,不相信以那样的头脑会记不住这么简单的法条。
他也挤进同事中探头去看,结果还真是他熟悉的笔迹,只不过——他说:“这好像是我这组的,程朗,应该就是他。”
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是程朗啊,那就说得过去,他学历高,每次课上得也端正,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快下班的时候所有卷子都批完,大家在一张大会议桌上把密封条拆开,所有人的成绩录入进表格,等其他综合行为的考核分数出来后,再一起汇总录入进app,这些成绩和数据是需要同步抄送给各个监管上级机构的,诸如公检法三方的上级单位都会收到。
每个人在里头寻找各自小组成员的,秋焰终于看到了温遇河的卷子,跟他每次踩着点进教室一样,考试分数也将将踩到过线的60分。
以前秋焰只觉得这个人傲慢,现在还多了份吝啬,这人,只要他不上心的东西,是一分多余的心思都不会花的。
盛淮南让矫正官们这几天抓紧把每个矫正对象的综合行为考核表评写好,还有每个人单独的社矫月度报告,也就是,所谓的每逢月底无穷无尽的文书地狱工作模式开启。
办公室里一片哀鸿。
秋焰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他的为难,关于温遇河,真是滑不溜手的一块顽石,令他无从下笔。
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加班,做完了程朗和张一枝的综合考评,写完了他们的个人报告,轮到温遇河,秋焰迟迟无法动笔。
从表面上的行为分析,温遇河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按时来上课,每天提交行程报告,还主动从旅馆搬到了正常小区居住,甚至还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社会矫正最大的目标“融入社会”,温遇河堪称模范分子。
但秋焰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他能敏感地感觉到,温遇河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出于“不得已”,上课是不得已,交报告是不得已,甚至搬家,也是因为在里头打了一架,至于工作,他这么穷,不工作拿什么养活自己,但这里头没有一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一个人活着总有欲望,总有需求,但秋焰觉得自己在温遇河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欲望与需求”。
就连活着本身,都是不得已。
他盯着空白的报告表格,上面清晰的一大类:该矫正对象对犯罪事实是否有悔过之心?
虽然,秋焰知道,每个假释犯都是在监狱里诚诚恳恳地写过无数犯罪悔过书,才有最基本的假释资格,温遇河肯定也写过,秋焰没看过那些悔过书,他也没跟温遇河正面聊过他的案子,但他不知为何有种直觉,温遇河并没有真正“悔过”他做过的事。
秋焰在办公室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只字未写,而后烦躁得站起来走来走去。
他对这个人,实在是束手无策。
第24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报告还没交,上级单位司法局突然下发了公益活动的通知,全市各司法所各领一个点去遵照执行。
这也是司法所工作的一个基本项,有时候是只涵盖工作人员的基层公益普法宣讲,有时候是带领全体社矫对象的公益劳动,这是上级单位对整个司法所考评的一个大类。
槐金巷司法所公益活动的地点在羡青山,这是本市城郊的一个著名景区,有个4A级的国家森林公园,秋焰来这个城市读中学的时候,第一次学校组织的秋游就是去的这里。
这次的公益活动主要针对全体矫正对象,由工作人员带领,在景区内进行公益环境清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