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此生没见到十八岁的雪。

他还是那么安详,似乎欣慰能有友人伴在身旁。

这世间于他并不算欢喜,母亲的冷漠父亲的绝情都是伤痛,孱弱的身躯使他只能龟缩在大院里,阳光照射不到他身上,唯一的欣喜便是翻看来信。

他拥有这世间斐然的才华,敏绝的头脑,却唯独没有健康。

他太过美好,上天竟要提前收走他。

天空的雪毛越来越大,像是庆贺新年的来临,又像是掩藏所有腌臜。

鹅毛织就成羽被,盖住矜贵清绝的公子。

许默顶着满头白丝,终于弯下腰身,将此生唯一知己抱起,“带扶风回家吧。”

王家不是他的家。

那他们的家,分给他。

远处不知何时赶来熟人,或惊惧或担忧,或嘲笑或冷讽。

许默仿若未闻,单薄的肩膀爆发出力量, 带着瘦到只剩骨头的公子,走向马车。

温知允放慢步伐,姜笙紧随其后,王明宇含泪护送。

那些从安水郡一起赶来的师长们,痛心疾首起身,涕泪横流追上。

和庆十三年,新旧交替,大雪扑城,足余三日。

雪厚超腕,深可覆人。

时年,扶风公子卒,十七岁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