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科捂住脸,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
而聚集在族长山洞前的近百只巫妖已经全部呆住了,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任何一只巫妖说话,只有费科的尖叫回荡在族地里,惊起山峦间不少鸟族魔兽飞向空中。
与寻常的诅咒不同,凋零诅咒被巫妖族视为禁忌,正是因为这个诅咒很容易失控,一旦扩散,甚至会让附近所有生物都染上诅咒。
而托诺显然完全没有要控制诅咒的打算,他的情绪极其激烈,下半身完全化作灰雾,飘在半空,用那种人畜无害的腔调说:“怎么,费科,你没预料到吗?在你害死我父亲和我哥哥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吗?”
这下巫妖们全都哗然变色。
“怎么可能!族长是被魔王杀害的!”巫妖辛可震惊大喊,“费科,你快解释!”
费科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他脸部的皮肉一块块脱落,伴随着灰雾散到空中,似乎是已经接受了即将死亡的结局,又似乎是被皮卡丘族长的事情刺激到,他的表情扭曲着,白骨与鲜肉混成一团:“不然呢?我不杀了皮卡丘,难道真要让他去刺杀魔王,最后连累整个巫妖族去死?”
“他根本不是称职的族长!我才是称职的族长!他之所以研究诅咒和魔法,根本不是为了带领巫妖族走向强盛,只是要给他那个该死的救命恩魔报仇!”
巫妖们愤怒地吼叫着,许多巫妖甚至抛下了对即死的凋零诅咒的恐惧,扑到费科身上殴打他。
“别装模作样了,你们难道是无辜的吗?”费科嘶哑大笑,“连托诺都能发现真相,你们比他更熟悉皮卡丘,为什么从没注意过?哦,哦——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对待托克的吗?想一想,他向你们求救过多少次?”
巫妖辛可站在原地,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想起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成了罪恶的帮凶。
托诺化作灰雾,飘离原地,维持着愉快的笑容,环视一圈。
巫妖们混乱地纠缠在一起。他们甚至不是在攻击费科,而是互相撕咬着,发泄心中的悲伤、怒火和自责。凋零诅咒缓慢地散到空气中,逐渐蔓延至巫妖身上,他们恍若不觉。
“都得死,”托诺喃喃道,目光落在更远处,几只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的巫妖身上,眼中杀意沸腾,“你们更该死。”
以灰雾形态拦在族地出口前,几乎是瞬间砍下一只巫妖的头颅,他手持染血的长刀,看向剩下几只惊恐驻足的巫妖,歪歪头:“想去哪儿?”
其中一只巫妖几乎要崩溃掉:“托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另几只巫妖也瞪着托诺。
费科的确杀死了皮卡丘族长,托克也的确遭受过长达数十年的痛苦折磨,可托诺——这个被他们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孩子,绝对没有任何一只巫妖对他造成伤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隐藏实力,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托诺弯唇一笑。
他笑得活泼开朗,乖巧可爱,仿佛还是那个纯真烂漫的幼崽,只是衣衫染血,浑身散发着诅咒气息,脚边还踩着一具软绵绵的尸体。这让巫妖们脊背发凉,忍不住后退几步。
“让我猜猜,”托诺轻声道,“费科杀掉我父亲的时候,你们也在场吧?托克遭受折磨的事情,你们肯定是知道内幕的?只是因为每天都在我面前低声下气地扮演好叔叔的形象,你就觉得我该为此心生感激吗?”
其中一只巫妖张开嘴,正要狡辩,被托诺一刀穿心而过,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自从我三岁的时候,亲眼目睹我哥哥被折磨的惨剧,我就看透了这藏污纳垢的巫妖族,”他冷嗤一声,“如果我没有一直伪装成废物,我真的能安稳活到现在吗?所有巫妖都在我面前说我父亲的伟大、说他们的忠诚,可我哥哥死了,你们在做什么?”
费科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把三岁的他真的当成三岁幼崽,以为他傻乎乎的很好糊弄。
很不凑巧的,由于费科故意封印了幼崽蛋以延长他们的破壳时间,托诺其实早就在蛋壳中拥有了清晰的理智,甚至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些许魔力,只是不理解如何运用,也没办法破掉那个封印。
他听到过费科捧着蛋絮絮叨叨地咒骂皮卡丘族长,在落入岩浆湖时努力使用魔法保护自己和哥哥,才没有直接被沸腾的岩浆烤熟,而是趁此机会钻破蛋壳。
本来更早拥有记忆的他才该是哥哥,只不过那时他意识到托克的生命气息十分微弱,就先破掉了那边的蛋壳,才落到个弟弟的身份。
剩下的几只巫妖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