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永正帝见到他时也不过就问上一句,有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又让他出去了,但圣上的态度在那, 言中的风向便在那, 一瞬间, 徒晰倒成了众皇子之首, 为了这事, 就连徒画见了他, 也忍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

不过徒画这人终究是比较跳脱的,嘴贱归嘴贱,说不了两句又忍不住拉着徒晰八卦徒历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父皇对其不满?

徒昕当然不能明说,只能含糊过去,横竖这五色牡丹为什么只剩一株的缘由早就传遍了紫禁城里里外外,不信徒画没听闻一些,故意问他,也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听徒历的坏话罢了。

这年代虽然没有什么录音笔,不过流言却传的比什么都快,有鼻子有眼的,让人防不胜防,徒历终究是比他大了几岁,算是兄长,要是他当真说了徒历的不是,倒是一个不悌之罪怕是跑不掉。

且不说徒晰和徒画虚与委蛇,其实永正帝不是不愿意见儿子,而是没那胆子见儿子,特别是徒历,一看到徒历,便会想到还在慎刑司里的远哥儿。

只是有些事终究不是不见不理,便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永正帝一边轻啜着参汤,一边淡淡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苏培成顿了一下,恭敬回道:“已经查了个九成了!”

能在短短十日里将这事查出个九成,可见得这一次慎刑司当真是拼了老命的查案,事实上也是如此,永正帝说了句'查',整个慎刑司便动了起来。

慎刑司里的太监们的心中也恼着一把火,因为这事,慎刑司里还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想到大伙为了这事枉死,大伙更是拼了命,想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

永正帝眼眸微沉,“李远究竟是不是……?”

他虽然没把话说完,但苏培成伺候了永正帝大半辈子,又怎么会不明白永正帝的意思,他迟疑再三,艰难开口道:“是!”

说起来,当年李远之事,钱家里倒是真有人知道,毕竟李远便就是钱母给钱氏收拾时发现不对,这才及时将李远从钱氏的肚子里给掏出来,并交托了同族侄女养活。

虽说郎氏没让旁人知道她让钱氏代为生子之事,可钱母多少也猜出了一些,知道皇家容不得双胎,不敢把李远交还给郎家,便私下送给了无子的同族侄女女养活。

当年历皇子揭发郎氏,郎家也连带的遭了罪,郎家一回过神,便把钱氏的亲族全都处理了,就连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放过,钱母见自己儿孙遭罪,便拿这事想与郎家交换。

只不过她当时也被发卖到了见不得人处,足足求了好几天,老鸨才勉强同意帮忙递句话,等郎家得知这事之时,李大已经将远皇子给卖到宫里去了。

再之后,便是郎家杀人灭口,李家一家子死绝,就连钱母……等几个钱家人也被郎家人弄死。br />郎家倒是想把李远也给弄死,可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四品官家,虽然仗了几分南安郡王的势,但这手始终伸不进这宫里,这才让李远苟延残喘到现在。

永正帝沉吟,“即然人都死绝了,慎刑司怎么查出来的?”

苏培成恭敬回道:“当年郎家灭了钱母的口,甚至连老鸨子都没放过,可却没办法把整个窑子里的人都给弄死,掌刑太监把整个窑子里的人都捉回来,细细审问,终于有人吐了实。”

"窑子中有一名龟奴和老竿有私情,夜里时时相会,他说老鸨防着这些新买回来的女人想不开,又或着得罪客人,在她们接客的屋里装有铜管,说话的声音便会顺着铜管传音,传到老鸨房中。”

“当年钱母和郎家所说之话,老笔和那龟奴全都听的一清二楚,两人也知道厉害,不敢说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劫,龟奴倒是想走,只是他年纪大了,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就只能继续在窖子里待着。”

苏培成心下暗叹,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饶是郎家人做事再紧密,连老鸨子都不放过,但他们又怎么会想到那老鸨子一把年纪了还有情人,又怎么会想到窑子里竟然有这等子铜管传音的机关呢。

永正帝身形微晃,苏培成一惊,连忙亲自扶住永正帝,劝道:“圣上,干万别再动气,区区一个郎家不值得圣上动怒。”

郎家算得上什么,圣上一根手指就捏死他们了,犯不着为了郎家而恼火。

永正帝一抬手,苏培成会意,连忙亲自倒了杯莲心茶捧上。

这是太医院亲自给永正帝开,莲心虽苦,但最是能静心降火,养生安神。

永正帝连用了两杯莲心茶,这才勉强平息了怒火,这郎家他自是不会放过,不过另外一点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