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掌刑太监一边享用着下面小太监送来的肉菜,一边没好气问道:“那小子召了吗?”

“还没呢?”小太监们苦着脸,“那小子骨头硬的很,嘴又贱的很,不好处理啊。”

而且苏公公说了,要的是真话,可不要听假话,那小子的背都快被打烂了,嘴巴里反反复复的,宫里所有的主子都牵连了一遍,那知道他嘴里是假话还是真话呢。

“呸!”掌刑太监不屑道:“那有什么硬骨头,不过是方法用不得法罢了。”

他沉吟道: "去,把那小子的记录拿来,还有他家里人也给我找来,最好把他兄弟也寻来,不信他不顾全家人的性命了!”

他可是全慎刑司里最厉害的掌刑太监,刑讯,一道攻心为上,拷打刑求什么的只是下策,像李远这种小人竟然敢陷害皇子,想来是把性命都不要了,只能拿他最怕的事来拿捏他。

做太监的,无儿无女,注定绝了嗣,烂命一条,死了都没人收尸的,除了银钱之外,也只有家人的性命还会看中一些了。拿他父母兄弟的性命来要胁,不信他不吐实。

不料掌刑太监才刚开口,小太监们便苦着脸回道:“爷,咱们早查过了,这小子一个亲人都没有,父母兄弟全死绝了,拿什么来要胁他呢?"

做太监的大多命苦,可像这小子这般父母兄弟全死绝了的,他们也是头一回碰上。

掌刑太监正了正脸色,“全死绝了?啥时死的?”

莫名的,他突然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小太监细细道来,和道听涂说,只知一二的甄娘娘不同,李远前脚才刚到慎刑司,后脚就有人把他的事儿都给调查清楚了。

李远的爹是被南安郡王的门人给打死的,李远他娘和弟妹说是被饿死的,其实也是被人给弄死的,试想一下,把人给关起来不给吃也不给喝,时日一长,那不就活活饿死了吗?

也不知道李远一家子是怎么得罪南安郡王的,非得要弄死他们一家子不可,也是因为李远人在宫里,南安郡王的手还伸不到如此之长,不然李远那小子想来也是个死。

虽是如此,李远这小子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就几个曾经和李远同房的太监说了,李远在知道自个爹娘兄弟全都过世之后,曾经恍然不安了好一阵子,连吃东西都不敢。

每日就喝点清水,吃点馒头果腹,甚至还专门抢主子的乘吃,很明显是怕被人毒杀,也不知道李家是怎么得罪了南安郡王府,非得要灭了他们一家不可。

说到此处,小太监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同情之色。

掌刑太监眼眸微眯,这李远一家子是怎么得罪了南安郡王府暂且不论,最重要的,还是审出李远背后的主子。

他没好气道:"这世上可怜人可多了,咱们这些没了根的人,那一个背后没把心酸泪!?这李远家里的事是他自个的命不好,怨不得旁人,最要紧的,还是让李远招出他背后的主子!"

小太监恭敬应道:“是!”

他心下暗暗叫苦,他也知道这个理,可李远就是不招啊,而且他亲友全死光了,一时之间,他们也找不到人来威胁他。

掌刑太监沉吟问道:“这李远手上的有多少银钱?让人好好查查,看是从那里出来的。”

言里的银钱去向是有脉络的,旁人不知道,但他们心知,内务府发给每个宫里的月银其实都略有不同,同样是银锭子,上面或刻福字,又或刻寿字,又或着为讨年妃欢喜,直接将发给翊坤宫的银锭铸成梅花形,成了年妃专属花样。

即使同样刻了寿字的银锭,在边角处也有着各言特有的记号,就算银子被纹碎了来用,只要不熔掉重铸,拼拼溱凑,还是能看出是从那个宫里出来的。

说到这里,小太监的脸更苦了,"这李远也不知怎么了,手里竟然没多少银钱,也不知道这银子去那里了?”

按理来说,李远是晰皇子的贴身太监,一个月少说有着五两银子的月银,再加上和妃和晰皇子都是出手大方的主,时有补贴,再加上底下人的孝敬,怎么说这一个月翻上一倍,挣个十两银子并不难。

太监最是爱钱,李远又背叛了晰皇子,想来十有八九是看在银子份上,按理来说这私房应该不少,结果他们去搜李远屋子里时,屋子里只有五、六两银子的碎银,旁的银子都不知去那了。

李远几乎不曾出宫,不可能在宫外置产,平时生活也简朴的很,没有花银子的地方,甄她嬉虽是他的干娘,但也没帮着他收着私房,着实不知道他挣的银子去那儿了。

掌刑太监听着小太监们的调查,微微皱眉,隐约感觉得出来,自己是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