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不能提前动手,一动药庄就会打草惊蛇,唯有一起动手。计划本来是这样。”高宝珠抬头对上李承乾的双眸,“可现在变了。你们既然对我们的行动早有预料,那么药庄那边应该也有布置。”
“我们确实有布置,不过……”李承乾轻笑,“你们当真以为林溪若得手,我师父与大师兄最后会落到你们手中吗?你们就没想过自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什么?”高宝珠怔住。
李承乾转身离去,半点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想法,心中反而升起几分好奇。一直生活在泥沼里被人当做棋子的姐妹终于做了一回执棋人,不论成败,对她们来说,这其中的意思都是重大的。
棋局之上,执棋人或胜或败都属常事。因此她们能坦然行刺,能坦然面对成功,亦能坦然面对失败。因为成与败都在她们设想之中,都是执棋人的命运。
可如果她们得知自己从没有做过真正的执棋人,所谓的执棋只是他人蒙蔽她们的表象,她们一直是棋子,只是从一个执棋人的手里换到另一个执棋人的手里,但棋子的命运从来没有改变过呢?
李承乾眉眼微弯,他很期待,到时候这对姐妹会是什么表情,能否维持此刻的淡定,能否仍旧如讽刺杜荷时那般得意与嚣张。
第146章
此间门事了, 李承乾走出去便叫来薛礼,命他押好俘虏,又留下几个人清点战场, 然后翻身上马, 带着众人再度挥鞭疾奔, 去的是刚过夹道之际李世民所选方向。
待他赶到时, 战局好似刚刚结束,现场一片狼藉,目之所及, 血液四溅, 断肢横陈,惨烈程度比他们那边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几位将军带着人正在捆绑俘虏, 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李世民居于高处, 不知是谁找来一方平整大岩石, 让他坐在上面。他拿着水囊一边饮水一边俯视全局, 神态自若, 悠然自得,与下方血肉横飞的尸体以及重伤哀鸣的俘虏形成鲜明对比。
李承乾走过去,指了指现场的残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押着的高宝珠:“我赢了。”
分开前二人说比试比试,这话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比是真的比, 但比的非是表面上所说谁先追到“天马”,“天马”是个局, 这点他们很清楚。但看到两匹“天马”,且方向正好相反的时候,他们就知道, 对方是想打散他们,然后再个个击破。
既然如此,他们便将计就计。所以,他们真正比的是谁先结束战局,谁先抓住首脑。很明显李世民这边刚刚结束,而李承乾不但结束,还已经带着俘虏过来会合了,自然是他赢。
见他一脸得意,李世民但觉好笑,大方承认:“对,你赢了。”
当然这所谓的赢,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两边兵力局势等情况并不相同的缘故,但那又怎样呢?李世民半点没提,输就是输,他又不是输不起,更何况是输给亲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落,果见李承乾眉飞色舞起来,尾巴就差翘天上去了,李世民抿着嘴角,忍俊不禁,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其坐过来,父子俩互道经过。
高宝珍与高宝珠不愧是姐妹,言辞态度思维几乎一模一样。对此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啧啧两声,不做评价。
忽闻下方嘈杂之声,房遗直等人挤在一团切切私欲,好似对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李承乾站起身,伸着脖子观望。李世民无语:“想看便去看。”
“好嘞!”
李承乾立马跑下去,李世民无奈,也后脚跟上,来到人群处才发现,地上躺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两匹“天马”。
长孙冲解释说:“经过高宝珠这一闹,我们差点都忘了天马之事。幸亏薛郎将还记着,让人挪了过来。约莫是那一下摔得太重,已经没气了。另一匹也一样。”
李承乾点头,刚才李世民已经说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一样用天马的意外做局,然后借机偷袭。天马纯纯是牺牲品。
他蹲下身瞧了瞧,发现果然如他所料,马匹身上鬃毛的五彩颜色是人为刷上去的,而额上的“独角”亦是人为制作。“独角”表面镶着宝石,非但颜色艳丽,还能反射日光,怪不得谁见了都说“闪闪发光”。
最关键一点,“独角”不是绑在额上,也不是黏在额上,大概是觉得这两种方式都不牢靠,容易脱落,对方直接将“独角”烙在额上,嵌入血肉。着实残忍。
即便长“独角”的不是自己,李承乾也好似觉得额头隐隐生疼,眉宇不自觉蹙起来。
长孙冲叹息:“可惜了这么好的马。”
虽说去除“独角”与五彩鬃毛,这就是一匹普通的白马。但从这阵子的传闻以及它们一路狂追时的情况来看,白马速度与耐力都十分不错,并且它的行动举止应该都曾被人训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