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世新的反应极大,这是他在乎的,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楚,他苍白的脸上瞪着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气得嘴唇发抖,却偏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村民担心他暴起,在两边压住了他。
“征伐者被征伐,真是可悲,你看看你的村民们,没有一个愿意来救你。”
高台下村民的神情,或麻木的,或冷漠的,或嘲笑的,就是没找到几张为他们哭,为他们悲伤,为他们愤慨的脸。
他原本也没多在乎,村民在他眼里大多时候是数字,是劳动力这个代名词,可有桑梓村村民为了李寸心的舍生忘死在前,当下,他心里闷涨起来,竟是无比嫉妒,他也不清楚是为了这真实感情,还是为了声望这份虚荣。
李寸心退到他身后,说道:“张开嘴,留你一个全尸。”
枪口对准了丘世新,周围的一切逐渐模糊,唯有他后脑勺那一片的黑发,她的枪法没多准,但这么近的距离并不会打偏。
原本丧失了反抗能力后的丘世新已经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仿佛坦然接受死亡,可当死亡迫近,那冰冷的气息靠近后脑勺,那恐惧感骤然降临,将他整个身躯笼罩,使他止不住的打颤,内脏感觉到无比的寒冷。
嘭地一声。
燧发/枪的燧石擦燃火药,枪/身冒出大片白黄色的烟雾,烟味刺鼻,子弹飞射而出,看不见影子,丘世新的身躯随声软倒在地,血腥味随之而来。
高台下的窃窃私语霎时平息,广场内外静得出奇。
李寸心双手持着枪,垂了下去,抬起头面向着天空,深深地闭了下眼睛。
她很早就知道人命是什么,它是一千英尺的高度,是千百大小不一碎块的数量,是四十八公斤仅凭一条麻绳悬在脖颈上的重量,所以极度恐惧它的流逝。
但此刻,她不再需要别人来帮她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