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问她:“听说今天镇长要带参观团过来了吗?”
安常:“你舅舅说的?”
小宛点头。
小宛不是宁乡本地人,家离得倒不远,因为她舅舅在所辖宁乡的地级市工作,才把她安排到了这儿的博物馆。
她比安常还年轻,大学刚毕业,二十二岁,至于这么年轻为什么甘愿到宁乡来埋没青春,安常没问过。
甘愿留在宁乡的年轻人,大概都有段不太愉快的往事。
安常不太在意有没有参观团。
去年她刚回宁乡,进博物馆继承文秀英女士的位置,顶着进过故宫文物组的金字招牌,本来镇长是对她寄予厚望的,一来指望她修出什么石破天惊的文物让博物馆声名远扬,二来指望每每有游客前来的时候,她能夸夸其谈一番。
毕竟故宫工作回来的诶,见过大世面的诶。
结果发现,安常工作上没什么特殊造诣,以前文秀英修些什么,她也修些什么,至于更高难度更有价值的文物,她是堆放在库房里不动的。
好像从没什么太大野心。
二来安常实在寡言,每每游客前来,她被镇长叫过去,只是垂手站在一边,介绍的话还没镇长多。
镇长催她,她也只是说:“多看看吧,文物自己是会说话的。”
这么来上几次后,镇长彻底放弃她了,即便是有参观团,她也是窝在工作室修自己的文物,反倒是比她后来两个月的小宛,还要比她介绍得更多。
一投入工作,她便忘了有参观团要来的事了,唯独小宛在午饭时提了一句:“参观团怎么还没来?”
安常吃着带来的盒饭,心想文秀英女士这道茭白肉丝,真是咸到打死卖盐的了。
阴了整日的天,雨闷闷的落不下来,倒是在四五点的时候提前拖出一个黄昏,空气里染着暧昧的灰调,好像拎起来拧一拧,就会有陈年故事随水滴一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