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坐了一宿,浑身骨头都酸痛难忍。

林暮雪皱着眉艰难地睁开了眼,入目的却不是熟悉的深度近视的模糊感,反而格外清晰。这让她晃了晃神,继而抿唇稍稍坐起来,转头打量起周围明显陌生的环境来。

这里根本不是她下榻的酒店房间,反而是一个逼仄凌乱、墙壁上还残留着发霉水渍的陌生小房间。

林暮雪愣愣地僵坐在那里,混沌的大脑艰难地回忆日期,怀疑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

然而显然不可能,因为现在明明已经是初夏了,前不久才刚休了五一长假,被小舅舅拖去为景区黑压压的“人头长河”添砖加瓦。

正奇怪着,旁边忽然传来一阵男人故意夹着嗓子装低沉性感清唱情歌的声音。林暮雪倒是没误当成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毕竟房间就这么小,大概十来平米的样子,又没什么大摆件,空间一览无余。

而且这声音明显带着录音的失真。

林暮雪一头雾水地揉着头发循声找到震动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而是先在小房间里走动。

房间虽小,却也有单独的洗手间。

林暮雪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是一阵晃神。

镜子里的是她,也不是她。

因为常年看书以及埋头对着电脑,林暮雪的近视度数很高,已经戴上了厚厚的眼镜。

从青春期开始,林暮雪就再没有对自己的外表有过多关注,眼镜是黑框的,头发虽长,却是因为不喜欢去理发店打理才留下的,日常随手编成辫子垂在胸侧,既方便梳理又方便随时或靠或躺。

她既不会染发,也不会化妆,年纪轻轻就活成了小舅舅口中“老姑婆”的样子。

所以镜子里这个既没有眼镜,还挑染着奶奶灰雾霾蓝薄荷绿的人,除了那张脸,其他哪哪都证明着她现在的处境格外特别。

——她好像不是原来的她了。

另一份记忆如潮水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