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停下了脚步,眼前有一瞬的昏暗,清俊的脸上闪过了茫然,他抬头环顾四周,却不曾找到他最疼爱的女儿。
四肢有些发颤,刚刚浴血杀敌,他的手没抖过,处理族内的紧急事务,他的手也不曾颤抖半分,面对渡劫期大能,他照样能谈笑如常。
可是现在他的手脚都在颤抖,他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振聋发聩,一声声都好似要崩裂。
墨卿上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铃铛的样式。
他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一遍又一遍,心中的那丝侥幸终于被打破了。
丧子之痛,让这位族长也承受不了。
墨卿愣愣地看着那半块铃铛,那是他亲自跑到人家北域去寻来的,那儿有一位炼器大师,脾性古怪,他求了许久才求得了这保命的法器,心想这样小巧玲珑,他的小柒定是喜欢的。
果然,小柒很是欢喜地戴上了,笑得灿若朝阳。
他当时想,这是我家的小公主,也是我与阿言的最后一个孩子,我定是要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叫他人瞧瞧,我墨卿的女儿,合该活得如此痛快!
他在心里承诺,却又很快被这无常的命运狠狠地扇了个巴掌,扇得头晕眼花,目眦欲裂。
铃铛犹在,人却无踪。
心中升起了一抹讽刺,他很想笑,于是张嘴,无声地笑了,笑得双眼模糊,眼泪滑落,坠入了尘埃里,反弹出的光芒中,闪现的是他狼狈的面孔。
这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占了其一。
此时秘境中只剩下了他们,其余人都自觉地离开了,不曾打扰。
两人都不曾开口,一跪坐,一站立,伴着昏暗的天幕,静静候着他们的女儿。
良久,祁绫言才开口了,沙哑的声音中是难得的狠绝的杀意:
“三日后,开镇灵,杀了他们,祭吾儿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