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传来一声重响。
是俞翠曼将锅盖砸到锅上的声音。
“广民, 不准去。”俞翠曼声音拔高,“家里才多少布票,全让你拿去塞给媳妇做衣裳了, 现在可好, 普通的布料看不上, 做的还是的确良衬衫!我要早知道你娶回来的是个败家玩意, 当初可不会同意让她进门!”
林广民原本被他媳妇挽着, 此时默默收回手,重新坐下来吃水果。
瞿若云委屈地撅了撅嘴,用力跺了跺脚:“广民!”
“当着长辈的面腻腻歪歪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俞翠曼继续说,“人家宁荞个子小,又这么瘦,从小体弱多病,风一吹就会被刮跑。就这样的身体素质,都怀上孩子了,再看看你。从小干农活长大的,连个娃都怀不上,进门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体体面面迎进门,没想到娶的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瞿若云进门这几个月,还是头一回听婆婆说这么难听的话。
说好的城里人明事理呢?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眼睛,转头看看她男人和公公,他俩都是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瞿若云还是个年轻小姑娘,脸皮薄,直接哭出声,回头扎进屋里,重重甩上门。
这天气,在屋里憋着受不了,太闷。
职工和职工家属们早就已经吃完饭在大院乘凉,忽地听见林家传出的响声。
“厂长他媳妇说话真难听,都什么年代了,还骂人家小姑娘是不会下蛋的鸡。这种刻薄话,都是我小时候常听见的……”
“她说儿媳妇是不会下蛋的鸡,那她自己呢?会下蛋的鸡?还以为广民娶了媳妇之后能长进点呢,还是一样,媳妇都被他妈骂成什么样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得亏去年宁主任和他闺女都没看上广民,要不然现在进了门得多受罪啊。”
毕竟当初林广民那眼珠子都快粘宁荞脸上了,找赵姐当了介绍人,可最后林家的脸面丢得干干净净的。因此这会儿,大家压低了声音,小声拿他和江营长作比较。
“瞧瞧荞荞的爱人,再瞧瞧广民,广民怎么和人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