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今天打完练习赛回来后,我在小客厅等你,我们去散散步,赛前沟通交流一下?”

我斟酌着回答他:“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我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你还是早些洗澡休息养足精神更好啊三井。”

我的意思是婉言拒绝。他却在我身后坚定固执道,“我等你,小泽!不见不散!”

唉。

那天以超过五十分的优势干掉模拟湘北队后再随队回到旅店,大堂的钟时间指向晚上九点半,过了三个小时!我忍不住还是绕道小客厅那边去溜达溜达看情况。

三井依旧靠坐在沙发里,静静等待。他面前的电视机还在闪烁着山王今天干掉海南的录像画面,我看到了我,在包夹中跳起,凭借极致的弹跳韧性在空中展臂,柔和一勾手,三分线外将球拨向篮中,镜头还记录了跳起试图拦截的清田信长手指尖差了五公分时那颓然的脸。

三井今天就坐在场边观看,哈,还没有看够而在这里反复回味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赴约,正纠结呢,忽然旅店的一位女招待阿姨在门口招呼三井:“你有访客,三井先生。”

三井道了谢,起身向月夜浓荫翠叠的门外走去。我警铃大作不爽腾升,访客?莫非是我最讨厌的铁男?可恨——

我敏捷得像走夜路的猫,又像潜伏的忍者,悄悄闪进小客厅,躲在门侧朝外面窥探。见三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疾步窜过去,尾随跟踪。

银色皎洁的月光下,深蓝背心浅蓝牛仔裤的三井站定在门外那座矮桥前,他短短头发泛着幽幽蓝黑的光,双手插裤兜心平气和又略吃惊地望着对面的访客。

不是铁男。

是南烈。穿着夏威夷度假风花衬衫的大阪篮球手,向三井深深鞠了一躬。

“实在是,非常抱歉。很惭愧今天才来面对这件事——我为去年比赛时我的行为感到万分羞愧,那时我故意对你下手。对不起!”

“哦。没关系,我原谅你。”三井淡定回答,又相继想起来什么美好回忆,仰头望天嘴角上扬含笑,说道,“其实去年还在医院里时我就已经不介意这件事了。我知道你是想用好成绩留住教练。”

三井估计是想起我去医院陪他而愉悦。南烈则因为回忆起打败湘北后反倒让丰玉球队狼狈一塌涂地,得到教练被辞退的后果而脸色更不好。

三井望他一眼,瞬间明白缘故,掂腮:“看来对山王那一役真的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我也经常和小泽练球,他一切完美,出类拔萃卓越非凡,像钻石一样闪耀吸引人,这就是泽北荣治,真正的天才球员,和他交手习惯了去欣赏就好,他让人赏心悦目啊。”

“赏心悦目?”南烈重复着这四个字,踌躇了一下还是对三井说道:“我和他打球的时候,只感到可怕。他能在球场上做出任何事——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只猫盯上的猎物。你知道他利爪獠牙会随心所欲地玩弄死你,这绝不是一种愉快的经历,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这么说,但他真的,比赛时没有把对手当人,我们都是道具,感觉就是供他肆无忌惮戏耍用。他这样的人,确实绰号应该叫妖怪。”

三井剑眉一皱,脸一垮,“喂!太失礼了!明明是你比他差太远才会感到被玩弄压迫!”

“我实话实说,确实所有人,包括大阪第一球员土屋淳都差他太远。在和他交手前我根本想象不到还会有这样的高中生,不,是还有这样的篮球手。他就像是从电视上走下来的nba明星球员。”

这话让三井脸色稍稍和缓了些,“没错!小泽将来一定会是巨星!”

“可有他这样的存在,对于同时代的篮球手来说都有些悲哀——和他竞争根本看不到战胜的可能性。”

“你错了。和小泽在同一时代的篮球手明明应该庆幸能遇上他!你们丰玉队前北野教练不是一直希望你们秉承快乐篮球的想法打球吗?你放弃了这一点,让求胜的目的压过一切才会在去年犯错,到现在也没领悟和小泽这样的天才打球是多么难得宝贵的经历,能得到怎样的提升!”

南烈暂时沉默了。

“好了,你道歉完了我也接受,你还有事吗?”

三井明显不爽在逐客,南烈只得告辞:“祝你们湘北明天对山王,能取得好成绩。另外,湘北从无名的公立学校到今天的成绩,就是你说的,和他打球得到的提升是吧?据说泽北荣治这两年常常去湘北打球。”

“哼哼!确实是因为小泽,但也因为,湘北有我三井寿!”三井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就走。

我隐蔽在树后,看见他又折返回了酒店的小客厅,坐下,继续一边欣赏录像,一边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