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律师就坐在我身边,接过话题,表明我的主旨不是要赔偿,而是想要以儆效尤,通过惩罚他们,给大家带来一个更安全的行车环境。说完之后,场下观众掌声雷动。
这一期呼吁公路安全的节目播出,根据民意调查,民众压倒性地支持严厉打击飞车党。3月初,有国会议员提案,申请修改《道路交通法》,增加危险行为条目,对公路飙车族无论是否造成危害行为都统统施加惩罚。
我这种篮球明星对鬼头阿龙等不良混混的车祸后舆论之战,以他们一败涂地告终。纵然,铁男听奄奄一息的阿龙说我当时故意做挑衅动作激怒鬼头并蓄谋攻击他们的摩托他的说辞,于事无补,如同一根火柴扔进尼亚加拉大瀑布瀑布中。
没有人会在意或者相信,这群底层喽啰的话。而好不容易走上洗白之路的铁男,居然又干了一件愚蠢之极意气滥用的事:他为他曾经的喽啰们出头,顶着舆论的反风向,以证人身份支持那些混混控告我故意伤害,并索赔千万日元给造成终身伤害的两人与死者家属。
我态度坚决,把钱烧了也不会给。
律师在了解这个巡警铁男曾经就是这帮混混的前头目这一黑历史后,笑着说他们输定了。建议我提起玩忽职守罪及诬陷罪的反诉讼,更打算联系媒体揭露“□□渗透入警察队伍”这一惊悚黑幕。就在我思索到底要不要把铁男彻底踩入垃圾堆的这个节点,三井从神奈川赶来秋田县,邀我面谈。
他电话里的声音沙哑,显出疲惫。“小泽,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开门,门外哗啦啦大雨如注,三井撑着黑伞站在那抬头对望,他黝黑的瞳孔中,有浇不灭的火苗在燃烧。
“进来吧。”我只好说道。
脱掉湿西装外套,打开暖炉再扔给他一条毛巾。三井道了谢,用力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水,捧起热腾腾的茶喝了几口。
我这才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看着比一个月前警察局里的样子,要瘦了一些“小泽,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铁男的事。”
铁男这个名字,以及三井这幅操心的模样令我心头火起,我把铁男那边准备起诉我的内容狠狠摔在三井面前。
“谈他?你记得帮你的好兄弟找个顶尖的好律师啊,否则我要把他从警队中踢出去还是轻的呢!三井少爷!”
他肩膀猛地一抖,以手撑额,用毛巾遮住眼睛,痛苦为自己辩护道,“不。小泽我是想告诉你,我说服了铁男他们撤诉。所以也请你,别起诉拜托你,小泽。”
“撤诉?铁男居然答应你?”我一想,冷笑道,“你是不是私底下承担了要求给混混们及死者家属的赔偿?!花了几千万円?”
“小泽。”他紧紧拽着毛巾,认真说道,“我也曾经是和他们关系密切的不良学生。我认识阿龙他已经脊椎受损下辈子都只能坐轮椅,更别说还有人死掉。这不是赔偿,算是我人生的学费代价,警醒我差点就要沦为同样的人我愿意付钱。”
“你是个笨蛋。三井。”
他不反驳,黑亮的眼睛静静凝望我,“我是个笨蛋,那时候,连在我面前提起篮球的人,我都要揍实在是,羞愧。我现在看到真实的大众有多么反感不良和混混对不起。”
“行了,三井。你和他们从里到外都是完全不同的人,永远不会沦为一谈。”我忍不住稍微和缓了态度,“不过,我郑重告诉你,铁男他们就算起诉我,也完全没有胜算。而我起诉他的结果,他不仅仅要丢公职,恐怕得去监狱里呆着!稳操胜券的,是我。”
“小泽”三井的表情满是煎熬。看得我感到像有许多小虫子在啃噬我似的。
“小泽,我知道自己没资格——”
我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好,我这边可以撤诉。”
他微微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就这么成了。
“三井铁男他要是进去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新立足社会了对吧?我可不想一个出狱的混混铁男再继续巴着你不放和你亲近厮混!”我细细观察着三井的表情,恨恨尖刻说:“别以为他不会!你真以为他表明大家是不同世界的人各过各的再见就没了?呵呵!你会一心惦记着他!”
三井眼神忽闪。看来我说中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新麻烦呢!记住!我放弃把这个混蛋扔进监狱,但你得给我认清楚,他是个会拖累你的人!”
在雨夜的沉闷雷声中,三井沉默几秒,突然问,“小泽,你你这么反感铁男,是不是因为爱我而在嫉妒?”
我一愣,三井的眼睛更亮了,他急不可耐地撑起身:“小泽!我和铁男真的只是兄弟朋友,而你,是我挚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