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下——其实我不在乎青训营,如果不是昨晚偷听到入赘三井家的事,电话将一直保持关机……反正他堂妹不可能中午就抵达,我自然愿意再和三井相处多一会儿,看着他为我忙这忙那。
长野新干线到东京需要三个小时,然而从这座宅邸抵达车站也要三个小时,三井却没有让管家安排下山的车,只埋头准备给我的手信行礼:
太夸张了些。我望着新增的两个三十六寸的大旅行箱吃了一惊,想委婉拒绝……
“没关系的小泽,不用你搬。”他说着指挥家中的男性工人把它们送到顶层平台去——我跟着上去,一看就明白了。
原来,他家最高处的一个平台上,有着供直升飞机停放的坐标点。
下午一点,一架直升机送我下山,一点半,我坐在只有我一个乘客的私家飞机里从机场起飞,半个小时抵达羽田机场,之后又有车送我抵达青训营外—三井的安排确实快捷舒服,我也明白他母亲是怎么几个小时内就从东京赶到广岛探望住院的他了,哪怕住在山上,三井家的生活也比大部分人都便利啊。然而,永别了,美丽的白色城堡,我再也不会踏足一步。谁让在这里,三井先生居然想叫我相亲入赘?以后他父母我都会绕开,绝不碰面。
篮球国家青年队每年暑期都有集训。通过全国大赛的一系列比赛,篮球协会发现素质优秀的高中篮球手,将其搜集组织在一起,配合打球一个月左右时间。今年的青训营里,有我山王的同伴深津,河田,以及神奈川老熟人牧绅一。巧的是,姗姗来迟的我与牧分到了同一间宿舍。我立即想起我还有得到他头发的任务,这时候不找机会还等什么?
我望着已经打完今天的练习赛,洗完澡出来的牧绅一:他的头发现在完全没有发胶了,湿漉漉凌乱却比平时西装大背头造型显得年轻了些。头发浓密,但我估计我去拔几根他会有意见。
“原来你是去了长野县。”牧一边擦着肌肉结实躯体上的水珠,一边看着我打开两个大旅行箱——其中一个里面都是柿子干荞麦面等特产,另一个箱子里,则收纳着我穿了几小时的黑羽织和服及配件。送我了?
阿牧看了看,又笑了:“怎么这件腰带的系法,是婚礼样式?”
“啊?”
“这件纯黑色羽织是男士最高格调的礼服,纯黑色,在后背、两肩前后都有家纹—谁送的一定是看上了你想缔结良缘啊。”
“别提了,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嘛。别提了。”我怏怏说道,我想我明白了——三井!这是三井的暗示!他居然也想叫我入赘他家?这个笨蛋!他居然想要我娶他某个堂妹?我对于三井的心思,感到万分恼火。混蛋!我才不要!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二维世界陷入这种纠结且已经在未来被淘汰的人际关系的。
因此,晚上当我的迷你电话又一次响起,来电显示是三井时,依旧火气没消的我,突然不想接电话了。
十分钟后,电话再次急促响起。住同一屋正在看书的牧绅一挑了挑眉。
“抱歉,打搅你了。”我带着歉意说道。
“不管打过来的是谁,泽北,回避不是办法。直面解决吧。”牧绅一以前辈的感觉,指点我道。
我叹口气,接听。“你好。抱歉,刚刚我在洗澡——已经到了,谢谢你今天的安排。”
那一头传来三井低沉略带不安的声音:“小泽,为什么我感觉你今天态度比平时疏远多了。”
“你这笨蛋,三井。”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我能冲他说,我可不要入赘你家吗?一切都是我偷听到的,人家只是有这想法,实际可什么都没干,要不是遇到牧,我哪里知道和服腰带的系法表示什么婚姻?
“小泽,我是个笨蛋,一定做错了什么……”他立即自我检讨的声音又传来。
“你……”我想发火又被他的态度堵得说不出口。三井,一直对我实在是很好,他可能确实希望我变成三井荣治吧,但也只是隐晦暗示一下—有没有可能腰带打结是巧合,他也不知道家里的安排呢?我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要误伤了他啊。反正,谁也不能强逼我干什么,我再也不踏入上田市他老家,绝不接触三井家的小姑娘,不就可以了吗?不要误伤了有可能无辜的三井啊。
飞快权衡后,我的语气又变成了平时那样亲近:“你这家伙,我现在不是在家!阿牧就在我边上,我能不能彬彬有礼吗?你别这么敏感啊。”
他松了一口气,并且流露出对青训的渴望——想着他可能的眼神和之前受的伤,我一下又更加心软,暂且真不和他计较了:“好啦,你安心在家好好疗养。要不要我给你寄东京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