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面容和蔼穿马甲带眼镜的老者,我判断是大学教授,化学专业,因为他的手指尖上,还沾染了一点儿高锰酸钾溶液的颜色。
那个和一个唯唯诺诺青年人不太耐烦说话的中年男,我判断是文部科学省官员。因为他胸前插着的那支笔,就是政府部门带徽章的标配。
所有出席这个场所的青年人,又基本可以分为两大类。有意思
其中一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共同特点是年纪轻轻趾高气昂,不菲的珠宝,闪亮的手表是标配。而另一类,要么就像刚刚和官员说话的这款一样把讨好写在脸上,要么就三两站着聊得专注,他们都对那些看上去是东大教授的人感兴趣,态度谦逊地弯腰招呼行礼。
看来,卓越的学霸与年轻的二代之间像有壁垒,彼此看不起,但也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间没什么交流。据说,这时期政治家的儿子长大了是政治家,董事长的儿子长大后依旧是董事长,家族世袭制还是这一时期日本政经方面的显著特征好吧,收录的内容也可以作为了解该二维世界的辅助时代背景。
我又把目光转向这种宴会场所必定有的餐点酒水:苏打水可乐自取,香槟,葡萄酒和清酒则需要叫侍应生提供,而那些吃的食物牛蒡拌的螃蟹,混了黑米的清酒啫喱海胆,还有完全没有任何调味的松茸片,薄如纸的酥皮包裹着牛肉等等玲琅满目。这时期人类对口腹之欲的追求,令我佩服。不过这些东西真有那么好吗?
我朝食物径直走过去这时候,一个站在一旁手捧酒杯的年轻人,喝下一口,“krug陈年香槟1977。顶级的年份,浓郁又清新,力量与灵巧的完美结合。”这人表情语气非常的,自傲。
“长濑你真是品鉴好手。听说你们长赖财团又在东京拿下了一大块地,要在五年内营建新城?”
“小意思,五年后,我们集团可以买下整个美国的地产,买下后,再用高价租给他们。”
……我不由得向这个菠萝印花丝巾配绿西服的人看了一眼。会品酒和继承集团当社长之间存在逻辑关系吗?这群人啊……
这个叫长濑的人,看到了我,忽然对他的同伴说,“瞧见了吗?这所谓年会,真是给了这些下层的鲭鱼们一个进到高级寿司店的机会。可惜,还是带着上不得台面的腥味。”
???这是比喻吧?意图讽刺我?问题是,错啦!
宇宙dna大百科里记录过,鲭鱼,硬骨鱼纲,鲈形目,是一种两千年前常见的可食用鱼类,分布区域地球北太平洋西部,中国日本及俄罗斯远东地区,属于远洋洄游性鱼类,近海可捕捞,根本就不是生活在海洋下层的深海鱼类。这个叫长赖的,连生物基本知识都缺乏,明明前途堪忧啊。
我真不知道对这无知的家伙说什么好
“长濑!你太无礼了。如果再在这个东大的礼堂里说出失礼的话,我保证你今后再也进不了这里。”说话的人语调并不激昂,却让以那家伙为首的小团体怏怏离开依稀还听到他们咕哝着,“仗着家里是校董……”之类的话。
其实我也很理解那几个骨子里爱炫耀的家伙为什么要离开,因为,说话的这个人啊,他只要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自动聚焦在他身上。我极为欣赏地望着他,招呼道,“你好啊,藤真君。”
“你好,泽北君。”他微微笑着伸手,与我相握问候我确定他眼神还扫了一眼,三井给我配的袖扣。
我也在打量赏心悦目最美高中生藤真的装束:他肤色较白,今天穿的是深墨绿色西装礼服,金色纹格口袋巾,金色圆形袖扣链古典高贵的王子款,不过,为什么翔阳就是要绑定绿色呢?
“刚刚的一幕我很抱歉,泽北,你不需要搭理他们。”藤真递给我一杯苏打水,淳淳宽慰我道,“万兽之王从不在意耳边萦绕的蚊虫。”
“那倒也不是,嗡嗡叫很讨厌啊。老虎就往身上涂自己的唾沫,也就是舔毛。让自带的刺激性气味赶走蚊子。”我认真说道。
“哈哈。”藤真笑了,“说得好!我刚刚真应该欣赏泽北你这只老虎如何赶走蚊虫才对对了,你先去取东西吃吧,饿着肚子聊天不好。”
我望着琳琅满目的自取食物,突然灵机一动,“那藤真你介意边吃边聊吗?”
“当然不。”
虽然不知道这个模式行不行,但为了积分还是要试一试。我冲藤真笑道,“那麻烦你,我想吃才卷海老,天妇罗,炙烧鱼片,都摆在那边了,藤真君你可以帮我取几份过来吗?我早晨还跑了马拉松,现在又饿又累迈不动腿——”
藤真健司微微楞了一楞,随后又笑了,“没问题。”说着就朝那边走去果然,他是个以最大善意对待周围的人,尽力不让人感到尴尬的,有教养有礼仪王子。哪怕明知我在撒谎目的就为了让他去拿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