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瞳孔骤缩,蓦地看向月光下的少女。她蹲在墙角,目光澄澈,那是一种肯尼从未见过的眼神,不像乌利那样的悲悯,不像其他人的凶狠或污浊,她只是静静望着这个世界,世界也静静回望她。

像照着一面镜子,如水似雾。

“总会不满意的,因为人就是一种永远不会满足的生物。”

思雅玩着手边的裙摆,低头困惑道:“可是人们都忘了,刚来世界时,我们本来什么也没有。”

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土地里长出的东西不是生来就给人吃的,而是因为它可以长出来,开出的花不是因为生来就是给人观赏的,即便没有人,它也生在那里。

风雨雾霭,山川河流。亘古不变,不言不语。

“人是很脆弱,可正因为脆弱无常,才觉得这世界很美。”

怎么去用有限的生命拥抱无限的世界?唯有用更无尽与宽广的爱意。

“即使只是短暂的路过,也会觉得世间很美,也很值得。”

不知想到什么,思雅扬起脸,看着弯弓似的月亮,月辉淡淡落在她的脸上,染上薄雾般的银光。

那一刻,肯尼怔愣,微微失神。

他在思雅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和乌利眼神很类似的东西。但乌利犹如夕阳,无限悲悯,思雅的眼睛却乌澄澄,像初升的太阳。

无尽生机,蓬勃而发。

明明身形那么纤细,仿佛用劲一折就会断掉,却没有什么能将她彻底打倒。

好像无论情况多么恶劣,她总能爬起来,在角落里探出头挤眉弄眼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