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紧张便要将宝玉的情况尽数掌握才能放心,便又打发吴兴家的去后面叫袭人过来问话。
吴兴家的巴不得去找袭人捞油水,嘚不嘚应声,来到宝玉房中时恰逢袭人出去了,只得晴雯在屋里。
晴雯素日不喜吴兴家的与袭人行迹鬼祟,又有些怀疑袭人常去太太那里打小报告。所以这老婆一来准没好事,她本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心里不快,面上便带出几分。
加上前些日子夜里与小姐妹们贪玩着了凉,躺在床上正不舒服呢吴兴家的就大剌剌的走进来,一个大嗓门震天响:“晴姑娘,袭人哪里去了?”
“哟,日头多高了?怎的还躺着不起?”
说罢又来摸晴雯的被子,嘴里啧啧不止:“这铺盖面子好,竟是绸的哩?噫,还盖了层大毛毯子?到底是爷们房里的丫头日子好过,一个个跟副小姐似的,吃的用的比外面富人家的女儿还金贵哩。”
说着说着就要来拉晴雯的手:“瞧这一双手细皮嫩肉的,嗳哟,养的葱根似好指甲。”
她心里酸溜溜的,这些丫头片子仗着颜色好跟了府里最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奴才秧子也养得贵重起来。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还领得头一份儿的月钱。哪像她们当年,哪个不是脏活累活做遍了?到现在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松快呢。
晴雯身上正不舒服,被她的吧的吧吵得男子嗡嗡作响,她爆炭似的性子,哪里忍得了叫个婆子看牲口似的拨弄?被烦躁激起暴脾气,再是太太跟前的人也顾不得了,顿时把手狠狠一抽:“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我可不是那西洋点子哈巴狗儿好性!你要找她自去外边等去,我们的屋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进来?”
她哐哐咳嗽一气,冷笑道:“宝玉前儿还说留的一碗酥酪被个不知哪里跑来的婆子偷吃了,骂我们没看好家呢!嫂子,你可别叫我们难做!”
吴兴家的被她一通抢白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自替了周瑞家的上位成为太太跟前第一人后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巴巴结结的?连太太偶尔拿不定主意都要听她的筹谋呢,何曾叫个小丫头骂到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