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倏然顿时,下午时她刚和李政元帅大吵了一架……可是奥兰多又不知道她和李政争吵的事情。
“我收到他的通讯请求了,”靳昀初低头去操作终端,“稍等。”
她似乎在向奥兰多问什么,窗户开着,外面的风很大,风声凛然,她的声音被风刮得飘忽不定,一会大一会小,像是装进了罐头里从高处滚落,倒置、翻滚,最后“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条通讯结束后,通讯屏幕一闪消失之际,另外一条通讯请求分毫不差的跳出来,仿佛是严丝合缝的机械链条,拨转到了下一个轮齿。
“沈昼……”西泽尔看着终端屏幕自言自语,他按下了接听键,“怎么了,有什么事下午没说完?”
“不是。”
沈昼的身后也是扇窗户,那一块四四方方的窗扇犹如画框一般,将夜色圈禁起来。远处的霓虹仿佛凝固的血色宝石,而近处的街灯却像怪物的眼睛,连接成长长的一串,泛着灰冷冷白光。
沈昼半边侧脸就浸在那白光里,显得轮廓僵硬,犹如石膏,他问:
“你对爱德华·贝尔弗特这个名字有多少了解?”
“没什么了解……别说我,连我父母都对贝尔弗特知之甚少,他们只知道杰奎琳和这个人结了婚,但这段婚姻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对了,你不是说,这个名字是一个伪造的假身份么?”
“Neo刚刚找到,爱德华·贝尔弗特是某个人的曾用名。”
“谁?”
“拜厄·穆什。”
又是这个名字。
西泽尔的心脏骤然一跳。
他几乎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上一条通讯。奥兰多之所以要绕过李政去找靳昀初,是因为他说自己下午在书房外不小心听见了靳昀初和李政的通讯,由此也就知道了,自己的伯父参与谋划刺杀前总统,而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拜厄·穆什。
接着,他讲了一个听起来有些离奇的故事。
“……对不起。但我,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有可能我只是在胡说八道,但我真的很害怕那是真的,万一是真的,我,我伯父怎么办?”
“拜厄·穆什?!”西泽尔反问,声音抬高。
“对,这是他在大学之前的名字,”在西泽尔极度诧异的目光中,沈昼继续道:“他在大学毕业后就改掉了名字,但他改了新名字之后,爱德华·贝尔弗特的档案却并没有被注销,包括他的户籍、身份ID、学籍、都还原模原样的保留着。”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西泽尔疑惑:“他为什么要改名字?”
“具体原因不详,”沈昼斟酌道,“但可能是和他去丛林之心工作有关,这已经很难查证,Neo说她也没有办法再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是什么时候进入丛林之心工作的?”
“……梦里我妈妈带着我穿过一条走廊,那走廊很长,两边都是晶体墙壁,能看见的里面有很多柜子、台子,还有很多仪器,好像是实验室一类的地方。”
沈昼从旁边划过来另外一个对话框:“他的官方履历是宪历元年,这时候他大学毕业刚好五年,但是Neo说,他可能进去得更早,因为宪历元年的门禁日志上就有过他的基因录入。”
“……我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那么大的实验室。我一直在走廊上跑,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相机,我妈妈在后面追,她叫我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倒,也不要去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西泽尔皱着眉,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如果是因为要去丛林之心工作,出于工作性质保密而改用新名字很正常,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原来的身份档案就会被宣告死亡或者修改,但是穆什的原本的身份信息却纹丝不动的保存着?”
“……我拍了很多张相片,然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忽然出来了一个人。应该是个女人,穿着白衣服,但我没看见他的脸。这时候我妈妈忽然很大声地叫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相机掉在地上摔坏了,开始不停地自己拍照,相纸一张一张被吐出来,全都散在地上。”
“而且这个身份还被用来和杰奎琳·穆赫兰登记婚姻,”沈昼揶揄道,“所以从这种角度出发,穆什倒是没有骗桐垣,因为他确实是桐垣和Neo法律意义上的父亲。”
西泽尔无奈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沈昼做了个投降的表情。
“……好像又有一个人出来了,我妈妈从背后抱起我,跑进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但是办公室不是空的,有人在。我妈妈叫那个人‘教授’,但我也看不清他脸,我妈妈捂住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