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西泽尔去了走到街道尽头,那里有一片空地,数十人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双目紧闭抬头向天,双十合适,嘴里怪腔怪调的念念有词,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楚辞一眼看到,带头的那位穿着青白长袍的人,手里拿着本小册子。
西泽尔犹豫道:“他们是在……祷告?”
楚辞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拜星教,你听说过吗?他们信仰一个叫‘造星之主’的神明。”
西泽尔摇了摇头。
这时候,信徒们刚好祷告完毕,一个一个告别了青白长袍的牧师,鱼贯的离开了空地。他们从西泽尔和楚辞身旁穿行过去,目不斜视,神情肃重。
“走。”楚辞拉着西泽尔,混在这群人中离开,“先去港口看看。”
在天彻底黑之前,楚辞和西泽尔到达了一面墙跟前。
周围毫无人迹,墙面上蓄积着厚重的植物,楚辞揪住那些藤蔓植物的叶子,用力往两边一豁。
“快点,”他回头对西泽尔道,“很快它又要长上了。”
西泽尔大概没想到此行的路程竟然这么猎奇,停顿了一下,才俯身钻进了藤蔓之后的洞口里。
水塔的升降井平台还在,楚辞指了指垂在空中的锁链,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西泽尔跟着他走,他顺着锁链一直滑到底,一分钟后西泽尔也滑了下来,楚辞笑道:“还以为你又会嫌这样走危险。”
“我要是说了,”西泽尔道,“你打算怎么反驳我?”
楚辞一本正经道:“不能保证升降井平台还可以运作,而且声音很大,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这里还会有人?”西泽尔放目望去,只有倒塌的水管道和颓圮的残垣,甚至没有路,幽兰微光在黑暗中星星点点,
楚辞耸了耸肩。
他庆幸自己出色的记忆力,否则一定记不住走到港口的路。
原先的港口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单线轨道从中折断,只剩下三分之一摇摇欲坠的架在支撑点上,发射台和控制室不见其踪,只留下焦黑的残块,上面已经生出了萤火菇的幼苗。
哪怕知道此地无人,楚辞也和西泽尔走的得非常小心,照明只开了微弱的一小簇,并且依旧沿着轨道支撑点缓慢前进。
西泽尔忽然拽了楚辞一下,楚辞回头,照明的光线打在地上,照亮几个杂乱的、踩在灰尘上的脚印。
他蹲下查看了几秒钟,最终摇了摇头。港口炸毁之后卡隆的的保镖来探查过,顾勋也来过,而后来艾略特·莱茵为了“查案”,还专门来过一次,显然已经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脚印。
在往前走,越靠近控制室,脚印越杂乱,似乎有人在这里徘徊良久。
两人沉默的前行,没有对话,因此黑暗中只剩下他们极其微浅的呼吸,一声叠着一声,直至完全重合,西泽尔轻声道:“去控制室——”
楚辞忽然转过身去,目光锐利的看向黑暗虚空的某个方向。
西泽尔的话语由此戛然而止,而楚辞敏捷的跳上轨道支撑点,朝着刚才目光所及的方向飞奔而去。
黑暗中多了他轻巧的脚步声,除此之外依旧没有别的声音。
西泽尔皱了皱眉,跟着楚辞跑过去,精神力场随之展开。
有人!
有人在朝着港口的方向靠近。
像是扯着一根无声的细线,两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不断拉近,而到了某一刻,被追逐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而追逐者终于不再掩饰自己行迹,一路如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经年累月的黑暗和静寂。
港口一直往前走是一片已经废弃的工厂,巨大的铁罐林立,仿佛进入了某个物种神奇的森林,地面上堆积着晶亮的玻璃岩,反射着萤火菇微弱的光线,像塞一地繁星。
这里本该非常容易躲避藏身,但是追逐者就仿佛拥有黑暗中可以透视的眼睛,他是伶俐敏捷的猫,是暗夜立冷酷的猎人;而被追逐者成了狼狈逃窜的老鼠,随时可能丧命的猎物。
双方的距离越勒越近,近到哪怕黑暗中看不到奔逃之人的身影,却可以听见他落荒而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