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谴责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对。
但他必须得承认,他想知道楚辞会和沈昼说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刚才通讯时,沈昼告诉楚辞自己来了北斗星时,他眼底一瞬间迸发的亮光。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楚辞从那天提起被粒子炮炸毁的星球时的情绪变化。
明明应该安慰他,可是那些话他不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言辞过于苍白无力,时间又过于变化多端,命运也过于无情嘲弄。
日光从港口的透明顶倾泻而下,像是光影的瀑布,西泽尔大步从中穿行而过。
他想,这个世界上他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不能让这个叫林楚辞的小孩高兴。
所以当他看见即将起飞的星舰,最终还是回头又看了一眼,也无奈的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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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下午?”
“对啊,”沈昼费力将箱子搬上运输带,“前天下午,我本来想通讯你,但星舰上信号真的太差了,而且你的通讯ID还连接不上。”
“前天下午我在外面,”楚辞道,“跟西泽尔去参加边防军的几位军官的私下聚会,我让埃德温休眠了。”
沈昼好笑道:“这种聚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西泽尔非要让我去,结果他们说的话我基本听不懂,都是老谜语人了。”
楚辞将聚会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沈昼笑道:“听不懂是因为你不了解联邦局势,和他们之间有信息偏差。”
“现任联邦总统拜厄·穆什今年春天才刚上任,在这之前,前任总统杜宾德离奇遇刺,这件案子到现在也没有告破。”
“这个我知道。”
“边防军内部联合军演,新任总统发嘉奖令过来其实就是试试暮少远元帅的态度,边防军雄踞一方,在中央星圈的控制范围之外。据我所知,暮元帅是相对拥护前任总统执政理念的,并不赞同恢复丛林之心的议会议事权。”
“拜厄·穆什的执政理念是什么?”
“他是激进派。”
“难怪他会罢免原本的特调小组负责人。”
“那位科长再无能,也不可能大半年毫无进展,总统遇刺案扑朔迷离,恐怕有猫腻。”
楚辞先带着沈昼回家放东西,这个时间点空轨上乘客三三两两,没什么人。
“西泽尔说新任命的负责人是个极端的基因主义者。”
沈昼忖了忖,低声道:“我上学那时候基因主义社团盛行,中央星圈的基因主义党派也不少,杜宾德总统活着的时候他们的势力遭到打压,穆什上台之后恐怕要反弹。”
楚辞靠在箱子上:“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好歹是联邦白蓝联盟名校毕业生,”沈昼没好气道,“本专业还是政治经济学,而且今年总统遇刺案之后我一直有关注联邦局势。”
“然后就在雾海当了猩红侦探。”楚辞摊手,最后一个单词他只是比了个口型。
“这叫遵从本心。”沈昼坦然的道。
他问:“不过,我很好奇参加你这场聚会的都是什么层级的人物,我刚才看过了,现在星网上都没有更新那位负责人的职位变动,透漏消息的那位是怎么知道的?”
楚辞掰着指头算:“西泽尔,他的两个团长,177师的师长温敬山,还有战略参谋指挥官,姓阿特弥斯,这个消息就是她说的。”
“阿特弥斯……”沈昼点头,“这倒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