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无辜道:“只是打开了逃生舰的舱门,他差点被对流风刮出去而已。”
左耶:“……我以后坚决不惹你。”
他收了笑容,正色道:“我去了花火星,那是克利索沃星盗图的基地。”
“去那干什么?”
“Neo大佬说你这几年都在营养舱里沉睡,那你的记忆应该是停留在新月44号基地?”左耶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修斯从新月44回来之后又立刻返回去一趟新月44,他应该是新月44被毁之后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他传送回去的图像上……”
黑暗的宇宙,发光的天体星星点点,像是点在黑色幕布上的透光的水滴,或者萤粉。而被炸毁的空间站,残骸阒寂无声的漂浮着,连绵成一片灰白的海洋,偶尔还可以看到被冻得僵硬的冷白肢体和面庞,断口处凝着血色冰凌,一簇一簇,像是开在荒芜宇宙深空里的猩红花朵。
那场景寂静压抑,恶心而残忍,冯·修斯在调查局到来之前勉强的搜寻了现场,捕捞到半只不知道是哪位研究员的胳膊,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幸存,注视着着惨祸现场半响,然后怅然若失的回到了二星。
“他回来之后大佬破解了那个终端,”左耶道,“新月44号基地真的有问题,他们原本该是新型材料科研基地,没有制造资格和工厂,可这位研究员终端里却存着不少材料生产线的信息,影像资料显示这条生产线就在新月44号基地里。”
“所以……”
楚辞接上他的话:“所以那把热剂切割枪的填充物就是在新月44号基地生产的。”
左耶点头:“对,可现在就是不知道,新月44这条秘密的生产线,到底是谁设立的?不过也很有可能科研基地就是联邦的幌子,实际上新月44是制造基地,而那批流落到雾海的武器是有人走私出来。”
“……不见得是联邦。”楚辞的低声嘀咕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
就西泽尔的舰队遇袭这件事来看,新月44有鬼可能性更大些,但如果这样的话,到底是谁才会有能力在一个联邦的科研基地暗中设立一条秘密生产线用来制造武器材料呢?
楚辞问:“终端上还发现了什么?”
“有一个问题我觉得无关紧要,”左耶挠了挠脑袋,“是沈昼发现的。他检查终端漫游记录,说是,中间有一段奇怪的时间空白,大概三四天的样子,而且他说什么这个研究员之前经常和家里人通讯,但是这段时间空白之后就几乎没有再通讯过,还有很多其他的细节也很奇怪,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楚辞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脑海,从神经中枢一直游走到指尖,就像指甲缝抠进了冰块里,逐渐麻木,麻木又清醒着,记忆开始回溯,回溯到某个节点骤然卡住,然后滋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至今他都记得自己看清在长河星被颂布杀死的女人的脸时……如果斯诺朗医生从一开始就被换成了别人。
那真的无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去之后好好问沈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耶继续道:“从新月44的案发现场回来之后修斯就一直在找和它有关的那批军火的源头,或者其他流向,我去花火星也是为了这件事。”
“结果呢?”
左耶摇头:“错误情报。”
楚辞皱起了眉:“三年多了,都没有别的发现吗?”
“有是有,但都是小蚊子,”左耶道,“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们从新月44回来之后,科维斯背后那股势力也销声匿迹,不好调查了。”
他嘀嘀咕咕的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下午吃饭的时候还在叨叨叨,不知道是不是在营养舱里睡的时间太久,楚辞竟然不觉得他烦,甚至有几分怀念沈昼的说教和冯·修斯的吹牛逼,结果晚上通讯的时候沈昼连着说了半个小时没有停的,楚辞觉得他下午可能是疯了才会想念他。
翌日。
凌晨5点楚辞就被内部通讯频道里的埃德温叫醒,十分钟后左耶打着呵欠来拍他的房门:“小林,快走了,星舰7点上发射台起飞。”
阿萨尔昨天晚上竟然也没有逃,一大清早兜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站在旅店楼下抽烟,背影看上去冷漠,凄清又惆怅。
看到楚辞,他绝望的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左耶干脆的道:“不可以,等我们的星舰发射之后你再走。”
阿萨尔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半响自暴自弃道:“算了,送佛也得送到西。”
走过最后一道栈桥,三个人来到了港口的平台边缘。
清晨的港口笼罩在潮湿的晨雾里中,紫色的天空还残留着昨晚夜色的浓郁,安静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