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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不说话了,我只听她说。她和我讲,在结婚之前,她便同他承诺,往后过日子,只要他不变心,她就不变。而在他离开之前,她也答应了等他。她说如今他没有变,只是没回来,她也不能说话不算数,她那么爱他,总不能食言,不能骗他。

听到这句,我有些羡慕。

我也希望自己当初是同他有一个承诺的。这样,也不至于用着一个「不紧要人」的身份,孤寂了这么一辈子。除了那些苍白的话,除了说我愿意,不知如何反驳别人说我不值。

那个说我不值的人……

别误会,那个人没什么坏心思,我知道他心疼我。

那是我还算年轻时遇见的人。

在健康的年纪里,我不晓得大家对跛子有那么大的歧视,是我这条腿废了之后,我才从周围人嫌弃的眼神里知道了这件事。我跟着老叔过了好久,老叔总是叹气,他想治好我的腿。可惜,老叔是大夫,不是神仙,没有点哪儿哪儿就能复原的法术。

总有些病症是药不能医的。

老叔记挂着我的腿,临去时也没松口气,他担心我一个小跛子生活艰难。我没什么用,那时只是哭,也没能说几句让他安心的话。这件事,即便是现在,我也还是想想就难受。

再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会歧视我的腿,还为我心疼,那个人很爱我,我明白,我也想过接受他。那个世道人人颠沛,谁不希望被珍重爱惜呢?

可说句酸的,即便如此,我的心里也始终关着一扇门,而握着唯一那把钥匙的人,他不愿意来开。我心里有人,忘不掉,自然没办法接受他,那太不负责了。

我很抱歉,也开始在日记本里抱怨,说都怪你。合上日记之后又恍恍惚惚叹了口气,翻回去撕掉了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