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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柯君松了口气,一拳捶在他肩膀上:“那你还这副鬼样子,吓得我以为大事不好了呢。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讲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拐弯抹角的。”

“段林泉为人自负,就算他能接受,我也总要让他自己先琢磨一会儿,等到他的思路贴上我要说的话,再把消息吐出来。不然你以为我爱多说这些?”

“行啊你。”陈柯君啧啧两声,“那接下来呢?九康那个女学生的事儿怎么办?那些被抓起来的学生怎么办,你心里有底?”

“差不多吧,我不知道。”

顾终南像是在算着什么,对谁都是一副有主意的模样。但事实上,很多东西他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生活在一条绳子上,那绳子越走越细,而底下是云雾层层,他不晓得摔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在尽可能走稳一些。但这绳子的两头牵在哪儿,他也不清楚。即便他再努力走稳,也拦不住绳子自己摇晃绷断。

在陈柯君离开之后,顾终南望着电话出神。

她以为他那句不知道是随口说的,以为他那些分析和动作都是真的胸有成竹。

他们高看他了。2

在日本士兵于九康侮辱女学生一事被报道的同时,他们那层希求和平的表皮也被揭开,露出吸血的獠牙和丑陋的内里,而这一次的和谈也以失败结束。

战争先从九康爆发,而后东三省又爆出战事,再往下,便有消息说日军有几支队伍已经过了倪谷江,看着是要进攻参州。

战事起得突然,军队却是随时在准备着,这样的世道,哪天打起来都不意外。等到被关押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被放出来,战火已经弥漫了几个城市,他们办事的效率实在不高。

算下来,陆青崖是最早被放出来的一个。

她是傍晚回的顾家,是顾终南去接的她。

那日时候有些晚了,霞光只剩最后一缕,缠着薄云在天边飘浮,另一边月亮升起半轮,月辉疏淡,伴着星霞微微,全洒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