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一周,继续道:“有请顾常青大人所有直系亲属在灵前就位。”
一群身着麻布孝服、低着头的人自后边走来,他们走过宴席,步入灵堂,看上去神色哀伤,没什么不对。可就是这个入场,引起了宾客席间的小声讨论。
“怎么没有顾少将?”
“顾少将真的没来吗?”
“顾局长的葬礼,顾少将居然不在?”
“这么一看,那事儿讲不定真不虚……”
三老爷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轻咳一声,看似不满,心底却在冷笑。家人入场本应在宾客入座之前,他特意把这一步推后,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见,顾终南……
“是少将!”
席间有人小声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了过来。
从门口走来的顾终南穿着和那些人一样的麻布孝服,那帽子略大,遮住了他的眉毛,可席间宾客依旧能看清他整张脸。他的脸颊消瘦得厉害,面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眉眼之间含着几分冷漠,几分凌厉,却又在瞥及灵堂之时,化成了内敛的哀伤和自持。
陆青崖坐在偏角落的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一直在望着几扇门的入口处,从入场到现在。除却对顾局长表示哀思时诚恳认真,其余时间,她总像在等着谁。
顾终南从外走来,逆着光,陆青崖半眯着眼睛望他,却只能看到模糊一团光影笼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座宅子历史悠久,即便是院外种着的榕树也有近百年了。它生得高大,枝节盘旋,若逢时节,枝叶繁茂,它的影子甚至能覆盖半座宅子。现今,它在他身后稍稍遮住了些光,也就是走到那儿,顾终南才微微偏头,朝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