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终南抬头,极慢极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滚。”
他的模样有些吓人,脸色铁青,眼圈和面颊深陷,眼睛里满是血丝。
陆青崖一滞,竟真的转身就往外跑。
顾终南动也不动,继续坐在那儿。
他往后一靠,背后的椅子有些硌人,直接抵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止不住地出冷汗。可大概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又怕疼又想疼,最后的结果便是他更用力地往后靠去。
“嘎吱——”
椅子被推得向后退去,拉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而顾终南顺着力道把后背上的伤口全部摩擦了一遍,成功地让那些开始结痂的地方再度破开。
接着,他倒在地上,整个人泄下气来。也就是这一刻,他想到一个词,苟延残喘。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心口和肺都一抽一抽,生疼。
今儿个,他小叔来了。他们两家许多年没有打过交道,但这位小叔是顾家里顾常青难得能交心的人,顾终南也对他多了几分尊重和亲切感。
小叔带来了一个消息,说三日后,顾家要为顾常青举行葬礼。他家要为他的父亲举行葬礼,这个消息,他们居然瞒着他。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仓库里的火早就灭了。但他脑子里的火却烧到了现在,将他的思绪和神智都烧成了灰。他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疑惑,他不愿也不想听见任何一句与此有关的话,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门窗紧闭,却又忍不住地坐在门前,听着哪怕一点儿外边的声音。
顾终南的眼皮有些重,可他刚刚闭上,就听见有人朝这儿跑来。
抱着李四季留在这儿的医药箱,陆青崖蹲在顾终南身边就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只看见她的发旋。
眼前的人半蹲在这儿,呼吸很急,手上的动作却很慢很轻。顾终南看了会儿,忽然抬手,把伤处抵到了夹着药棉的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