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胖子谄媚道:“既然如此,那三老爷预备何时筹办家主大典?”
“暂代而已,举行大典岂不是成了笑话。”三老爷摆摆手。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全族上下,哪里选得出比三老爷更适合这个位置的?再讲了,这即便是暂代,那也是家主啊,总不能没个表示不是?”
这话里漏洞极多,道理也是歪的,可满堂没一个人反驳插话,反而都是应和奉承。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推辞了。”三老爷笑着,“但大典还是不妥,只是作为家族内部的事情,咱们便自个儿关着门,吃个饭吧。”
“三老爷打算在哪天办?”
屋外又刮起了风。风声低哑,仿若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在做着最后的控诉。
但大堂门窗紧闭,即便外边风雨再盛,也影响不到堂内。
“大家伙儿来齐一趟不容易,尤其是离得远的,家中的事情也不好丢得太久。那么,便在处理完常青葬礼事宜,六日后的晚上吧。”
2
从暖阳高照到风雨飘摇,最近的天儿总是在变,没个定的。然而,不论外边再怎么变,顾终南始终都是一个样子——阴沉,寡言,偏激得厉害。
他见什么都不顺眼,每句话都夹枪带棍,给人感觉像是拿着枪站在一道门里,日日夜夜,他偏执地在门前守着。把所有人都看作敌人,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看起来像是不愿面对别人,可陆青崖想。事实上,他最不愿面对的那个,恐怕是他自己。
撑着伞,抱着六儿,陆青崖从外边回来,刚到顾家就看见一个人开门往外走。那是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整齐,穿着西装三件套,看上去又瘦又怯,走路都弓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