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大学的学术氛围极重,作为华夏学生联合会的组织院校,这儿一直是学生运动的一股重要力量。
虽然顾终南从前在这儿读书的时候满心不耐烦,却也不得不承认,校内英才云集,不论师生都极有担当和抱负。校内每天收到的入学申请亦是不计其数,半点儿不愧「第一学府」的称号。甚至于他偶尔在军中也会和大家伙儿吹一吹,说自己是长津大学走出来的。
也不算说谎,他的确是长津大学走出来的。
不过是用腿走出来的而已。
顾终南走得随意,背着手偶尔左右看看,一副悠闲老大爷的模样。可偏偏因为几分军营里长久积攒下来的威势和挺得笔直的背脊,硬生生把散步走出了领导视察的感觉。
转进一条石子路,脚下积雪松软,顾终南看见几个留学生,他们说说笑笑,路过时还同他打招呼。他挥挥手,转身时碰着了枯枝,细雪落了一小股在他的身上,而他轻轻在肩上一掸,自雪中走过。
在战场上待得久了,所听所见都是残酷的东西,如今看见这样的和谐安定……
顾终南停下脚步,忽然笑了。希望有朝一日,不论去往何方,目之所及,皆是如此。
“真是了不起哟,年纪小小就这么了不起啊?你是不想赔咯?”
刚刚走到石子路尽头,顾终南就听见这阴阳怪气的声调。顺着声音来处,他望了过去,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说话的人,而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陆青崖。
她今天穿了双绒布面的靴子,有雪水化在上面,把颜色染深了些,也不知道那水有没有透进去,这几天她有些着凉,受不得冷。
“怎么不讲话,你也晓得自己理亏是不啦?”那女人穿一身花花绿绿的棉袄,头发在头上盘成个髻,眉毛又细又长,脸瘦得吓人,“有能耐组织没能耐负责还是怎么回事?同学出事了都不赔一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