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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含雪沉默着,陆獒这才发现,过往接近时总喜欢碰触他逗他的向导,被他拥抱着一点多余的回应也没有,像只是无法挣脱拥抱,直直站着。

陆獒忽然想起小时候学的语文,古人说,“爱之深责之切”。对弯弯绕绕理解得格外痛苦,不用再学这些之后丢得一干二净的陆獒,在这一瞬间猛地明白了短短六个字里的意味。

她希望他成为同伴,不断向他走来,不断引导他选择更好的方向,为他考虑。当云含雪失望时,她就不想多费一点心思了。她的注视、她的笑容、她的分享秘密、她的拥抱,都不再给予他。

其实只相处了几天,她似乎就和他的生活连在了一起,无法忘记,无法抵抗,无法接受她的离开。

“我们一起,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这样了……”陆獒喉咙哽咽,“别放弃我,我听话。”

桀骜不驯的猛兽仰起头,看着他的向导。从父母去世后从未求过人的男人,单膝跪在云含雪面前,卑微地挽留。

“求你了。”

云含雪只是静静看着他,眼中再没有笑容或意味不明的捉弄兴味,清冷漠然,宛如冰川。

云含雪看着眼眶泛红,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陆獒。

眼巴巴望着她的巨型犬跪在脚边,慌乱又痛苦,根本不懂得怎么挽留、怎么说好听话保证,颠来倒去也只会说几个字,一次又一次。

凶悍的哨兵眉眼间常年压着煞气和暴躁,英武深邃的五官带着迫人气势,很少有人能发现,他其实生了一双下垂眼,无辜又干净,红起来含着泪时,可怜极了。

“你承担的是两个人的生命。”云含雪轻声说。

沉默将时间拉得很长很长,长到陆獒几乎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挽回。听到终于开口,他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嘴唇抿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