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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黎昼转身去了外间,绕过烛灯,他的影子一点点被拉长,又在走过隔墙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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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灯不耐烧,若是无人管它,它自己不多时便会灭去。

室内门窗紧闭,不进夜光,昏昏暗暗。

外室里,黎昼坐在榻边,没躺下去。他听见里屋林无妄的呼吸均匀轻缓,好似睡着了。但那也只是「好似」,他能感觉到林无妄是清醒着的。

黎昼缓缓合眼,刚一合上便觉得天旋地转。

宗内信笺的传话,他只告诉了林无妄一半。剩下那一半,是顷辞长老提醒他,如今皈虚剑正邪不辨,而池中水深、人心各异,恐怕祸乱将起。除却眼下前往苍灵城封印剑身之外,也叫他联系各门主早做打算。

是啊,为了多数人的安全,它应当被封印起来。但活着的人到底没经历过那些被推测出来的凶险,旁人死得再多,又关他们什么事?加上如今皈虚剑灵气四散,再看不出半分凶邪,比起封印摧毁,多得是人想将它占为己有。

说什么虱子多了不怕咬,那也只是虱子渺小,不能啃肉噬血。但夺宝之人为利益所驱使,从来穷凶极恶,可不是什么一只手指就能碾死的虱子。

黎昼想着想着,开起了小差,手上轻轻自宿云剑剑身抚过,眉头却皱得越发紧了。

都说皈虚剑是万兵之祖,世间凡兵无一能与之抗衡,或向它臣服,或被它摧毁。若摧毁指的是梵谷森林里边化作飞灰的那些,那么臣服呢?

宿云剑有灵,感应到主人心绪,微微一颤。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画面争先恐后涌入黎昼的脑海。

初遇林无妄时宿云剑的异动、晨星与他透露出的信息、林无妄疯魔之际问他的话,它们奇异地串联起来。虽然零碎不全,拼凑所得却也令人心惊。黎昼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无法论证,说去给谁听都免不得被嘲笑一句异想天开——但他觉得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