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侯只能饮酒陪笑,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内侍匆匆而来,向梁帝禀报,宁贵姬分娩,诞下龙子。梁帝龙心大悦,先是拔除北边一根刺,又喜得娇儿,痛快至极。众人恭贺梁帝,梁帝封赏群臣,让宾客尽欢,而后挥一挥衣袖,便朝着宁贵姬的宫殿去了。
“瞧陛下急的,这宁贵姬怕是了不得喽。”春官若有意味地瞥了眼承平侯。
谁人不知宁贵姬是承平侯妻族的远房。虽然荥阳袁氏日益衰微,人才子弟凋零,如今只剩个空壳子,偏生承平侯有个好养子,和深受皇恩的宁贵姬又是骨头相连,如今日子富贵着呢。
承平侯终于露出春风得意的笑来,而后与庄檀静清冷的视线相交,旋即又恢复了先前的谨慎。
等宴会结束,庄檀静忍不了身上酒气,立即宽衣沐浴,用巾子擦干乌发。不一会儿曲梧游禀报,中护军崔恒来了,庄檀静也不着急束发,便让人领他进来。
崔恒身材高大,嘴角常挂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谁能想到这不着调的公子哥竟然和庄檀静是挚友呢。
“渴死我了!”崔恒一进来便大剌剌地坐在他对面,没有半点跪坐的样子,毫不客气地抄起茶壶仰头牛饮一番,末了擦了擦嘴,嫌弃道:“你这儿冷冷清清,没半点儿人气,连茶都清清淡淡没滋没味。”
庄檀静随手披了件外裳,端坐着看书,“我这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嫌没滋味儿,不如先将我这茶钱付了,打道回府去。”
“瞧你吝啬的,连几两破茶都斤斤计较。”崔恒撇了撇嘴。
庄檀静翻了一页书,头也没抬,“龙园胜雪一銙之值三十万。”
闻言,崔恒惊诧不已,端起那茶壶打开盖子端详,纳罕道:“这茶是金子做的么?”
“行了,别闹了,说正事吧。”庄檀静知道崔恒不会没事儿入夜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