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忱揉着睡得凌乱的头发,在落地窗前懊丧地枯坐了片刻,随手撂下画板——她还有好些地方没来得及细化。
楼下忽然传来几声犬吠,顾良忱微瞋眼眸,赤着脚走重新到落地窗前,开窗去瞧。
盛夏的灼热暑气混杂着聒噪的蝉鸣扑面而来,热浪似乎也沾染了尘土腥热的气息。室内外温度对比是这样清晰,使得顾良忱终于感觉到恍如隔世般的生机。
她在额前搭了个凉棚,瞧见了一抹亮眼的白。
那是一只毛色鲜亮的萨摩耶,彼时它正使劲拉着牵引绳,想要冲进花坛撒欢。它的主人踉跄了两步,长腿堪堪立住,然后矮下身来替它顺了顺毛。
顾良忱胳膊搭在窗台上,偏着首忍耐着燥热的风,静静等待萨摩耶的主人转身。
可惜,一只哈士奇突然钻了出来,扯着它们的主人往楼道里走。
这下,女人的身影完全被高大的法桐挡住了,留给顾良忱的只有叉着腰吆喝的中年大叔和那辆蓝色的小货车。
顾良忱什么都没瞧见。她立了片刻,有些失落地拉上窗和帘。
房间霎时暗了好几个度。
顾良忱趿上拖鞋,将空调打到了最低温度。她阖眸又睁开,耳边是楼道传来的霹雳哐啷声,脑海里浮现出两只狗子爬楼梯的场景。
“太吵了。”顾良忱揉了揉太阳穴,眉眼间满是不耐烦。
手机提示音响起,顾良忱瞥了眼,看到了熟悉的id,眉心舒展开来。
对话框内停留着昨晚她发去的消息。
酌燃:“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其实做错的一直是我。”
拆迁大队长:“不要总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顾良忱敲下两个字,顿了许久又删掉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屏幕那端的人具体描述她和余温沁之间的事情。
怎么组织语言好像都不对。
在她失神时,门铃突然响了。
顾良忱手下一重,摁灭了手机。她心跳得飞快,喉头也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