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华忍着痛,嘴里吐出血水,他缓缓抬眼看着顾司宜,愣是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知。”
顾司宜猛的将刀收回,这一?拔刀,伤口更是止不住一?刹红,她红了眼眶,可能这是她抓住的唯一?线索。
崔自华低着头?大笑起来,顾司宜看着他继续问:“我问最后一?次,这一?页到底是什么?”
“别白费力气了,动手吧。”他绝望地闭上眼。
顾司宜转身将匕首刺进他的另一?侧锁骨,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她咬着字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崔自华身子?一?颤,他睁眼,垂眸看了伤口,说:“我崔自华终其一?生不得善终是宿命,双手载万千冤鬼,身陨诏狱我无?悔,你不一?样,生灵血染关卫这笔债你得偿,帝王之贵,火中取栗,位极人臣终将受所忌惮,忠魂转世我仍是大北臣民。”
话落他用?尽最后力气向顾司宜扑去,匕首陷得更深,顾司宜见此情形,连忙放开匕首吓得节节后退,她的手上沾满了污秽,见崔自华瞪大了双眼,准备接受死亡,能从他眼中探出恐惧。
她一?把扯住崔自华的衣服,焦急地问:“你告诉我,最后一?页是不是你撕的?!是不是?!”
崔自华未眨眼,目光还未挪到她的身上,便?没了气息。
崔自华死不瞑目,顾司宜晃动着他的尸首,最后点悲伤化?的无?声,她寻找多年的线索,随着小窗吹进的一?丝凉风烟消云散。
顾司宜缓缓放开捏皱的白衣,看着面前这具尸首,她连拔刀的力气也没了。
直觉告诉她不会出错,顾家的事情得从大理寺查起,她不信那一?页是崔以?朗撕掉的,崔以?朗知道?她想查清顾家罪证,完全可以?用?此事做要挟,但是他没有,证明最后一?页根本不在他手里。
顾司宜平复许久才转身步步出了诏狱,她从台阶上去,季般般正好在门口等着她。
“被吓到了?”季般般轻声问道?,顾司宜脸上的泪痕还没消。
顾司宜没有说话,门口的狱卒端着清水到她面前,季般般帮她清理起来,前几日被绿豆粥烫红的地方已然?好转。
顾司宜说:“我想邹家提出拿珍藏邹氏文?书换取崔寄成的性命,这事情未成,所以?提出换取三日死缓,邹家就这一?个嫡出的女儿,所以?拿外姓孙子?当宝,他离开多少?时辰了?”
季般般抬眼,接过白帕替顾司宜擦干手说:“三个时辰,你是想说邹家会偷梁换柱?”
邹家不会明面和朝廷冲突,要想偷梁换柱也会制造意外。
顾司宜点头?,道?:“他不能跑了,这几日朝廷盯得紧,江谦住在宫里随时盯着动向,死的是他的义子?,他没想过查真相,明知不是崔家,偏偏火上浇油,看来太后跟谁一?脉,谁就成为眼中钉,崔寄成决不能留。”
“皇宫戒备森严,凭邹家的本事他逃不出去。”季般般拉着她,在一?众锦衣卫的注视下两人一?同出了宫,封沛琛带着人把手城楼,浔安四周精兵驻守,哪怕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邹家庶出的儿子?及冠之年时,一?夜之间不知着了什么魔出了家,三姓九族,邹氏便?占了三族,常驻泸川城的邹氏算是邹三族的家主,嫡出的姑娘若不是嫁出门,往后也是邹家家主继承人。
邹老太见了崔寄成后,两母女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泪水,门口的侍卫见锦衣卫将崔寄成带走,这时才散开。
邹老太抬眼瞧了屋外的人,问道?坐在身侧抹泪的邹之棠,“可安排妥当了?”
邹之棠抬起眸子?,警惕地说:“安排妥当了,马车入锦衣卫接人时,在车上便?将人换了,得亏了二殿下告知。只可怜了我的孩儿,被景白烯斩了右臂。”说着她眼泪又流了出来。
虽未亲眼见到崔寄成,但是见替身这副惨象,已然?能知道?崔寄成好不到哪里去,常武殿的后街是必经之路,锦衣卫接人后定会选择最近的路,怕路上出了岔子?,马车两侧的侍卫分别会调到前后行走,巷子?较窄路未修缮石子?多。
此时人钻到马车下的隔箱里,再?让隔箱中事先?备好的替身钻出来,蓬头?垢面的囚犯亲娘都得细看才能认出,何况锦衣卫。
没人能想到马车来时便?将崔寄成替换了,现?在回到诏狱的不过是一?具替身。
“她对成儿许是有些情谊,冒着杀头?的风险做此事,我们邹家得好好谢谢她。”邹老太夸赞着季般般,此事没有季般般做不成,邹家一?入宫没有那么快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